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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西凉一路无语,不给傅燕云攻击自己的机会。如此走过了两条大街,傅燕云看见了前方理发店的幌子,走近了再看招牌,只见招牌是天蓝的底色,上面写了白色的花体字,正是“亚琪亚理发店”。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进这家店里理发了。”傅燕云说:“招牌漂亮。”
傅西凉欣赏着那块蓝天白云的小招牌,这回忘了警惕和戒备,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嗯。”
然后二人拉开玻璃门进了去,店铺不大,果然清静,只在角落里坐了一位烫发的女客。傅燕云由伙计引到了空位上落座,从面前的大镜子里,他看见傅西凉在门旁的长椅上坐下了,便对理发师说道:“就剪他那个样式,别剪太短。”
理发师回头看了一眼,笑道:“那位先生我有印象,他的头发也是我理的。”
由着这句话,傅燕云和理发师谈了起来。而那理发师很对得起一元钱的理发费,对着傅燕云的脑袋精雕细琢,琢个不休。
傅西凉早知道等人理发是桩漫长无聊的差事,提前做了准备,这时就从怀里掏出薄薄一本侦探小说,埋头开始阅读。这回时间就好打发了,他读一会儿,抬起头,看见傅燕云已经理发完毕,正要起身去洗头;再读一会儿,再抬起头,傅燕云已经洗好头发坐回了原位,理发师正在牵扯电线,要用当下最为先进的电吹风机给他吹干头发。
在轰轰的机器响声中,他又读了一页,读完这页就不读了,因为理发师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攥着生发油瓶子,已经把傅燕云的短发收拾妥当。傅燕云起身走到了傅西凉面前,弯下腰问:“好不好看?”
他是正经的提问,傅西凉看着他,便也如实的回答:“好看。”
傅燕云笑了,一边笑一边直起身,向伙计付了费用和小账。傅西凉跟着他出了理发店,正要回家,却听他又说道:“这里好像离露西亚很近,来都来了,索性吃完了午饭再回去。”
“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
“已经十一点了,也不算很早。”
“我不和你吃。”
“我们去吃烤面包,已经两年没有吃了,你说会不会已经关了门?”
“没有关,开得好好的。”
“是吗?我记得他家的生意也一般。”
“没有关就是没有关,我上个月还去过一次。”
“真的?”他一拽傅西凉的袖子:“我们去看看。”
傅西凉见他不信,就和他穿过一条小街,钻进了一条很偏僻的巷子里。巷子深处开着一家白俄馆子,名叫露西亚,店里的菜品只有几样,然而样样都做得别具风味,他家的面包出炉之时,香气能够弥漫整条巷子。
傅燕云在读中学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家馆子,就常带傅西凉过来——不是傅家伙食不好,是傅家的厨子做不出这个滋味。那时他十六七岁,傅西凉十三四岁,二人时不时的过来占据一间雅座,挑爱吃的点上一桌,然后放下门帘,如狼似虎的对着大嚼。当然,傅燕云是嚼不过傅西凉的,傅西凉自从过了十二岁之后,饭量就真和老虎差不多了。
如今傅燕云故地重游,加之此刻不是饭点,店里没人,所以他又坐进了熟悉的那间雅座。直接拿起菜牌子,他问傅西凉:“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