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的发了问:“你说……我会死吗?”
傅燕云正色答道:“不知道。”
随即他又问傅西凉:“有没有什么遗产要留给我?”
傅西凉摇了摇头:“没有。”
傅燕云靠着车门斜坐,专心致志的盯着他,看他会不会半路吓哭,结果是没有哭,只在医院门口下车时吸了吸鼻子。
医生剪去了他半截袖子,给他清洗了伤口。伤口能有一巴掌长,血虽流得吓人,其实不深,但保险起见,医生还是给他缝了三针,又请他走到屏风后头去,脱下裤子挨了一针。这破伤风针十分之痛,他从屏风之后走出来时,人都瘸了。
他不用燕云搀扶,自己瘸着行走。燕云拿着一卷绷带和一瓶药水,不紧不慢的跟在一旁,看他没了父母和钱之后,还真是有了明显的长进,起码意志坚强了许多,虽然还是没脑子。
傅西凉一步一痛,尤其是这破伤风针之痛,牵扯着神经,以至于他挪出医院大门之后,站在汽车跟前足足停了五六秒钟,直等那股子痛劲儿过去了,才试探着弯腰坐上了汽车。坐上汽车不久,他又感觉不对劲,摘下眼镜看了看,发现自己今夜捉鬼之时,一度把眼镜放到了胸前口袋里,不慎将眼镜腿压歪了。
他低下头,想把眼镜腿掰正,右手又不敢使劲,想用两个膝盖把眼镜夹住、再用左手去掰,然而眼镜是个精巧物件,也受不住他那双膝的一夹。
他正是走投无路,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那副眼镜夺了过去。
傅燕云举起眼镜看一看,把眼镜腿调了调,再举到眼前看一看,再调一调,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帕擦干净了镜片,把它递到了傅西凉面前。
傅西凉接过眼镜戴了上,傅燕云问他:“还合适吗?”
他答道:“合适。”
“楼上的葛秀夫送了我两张眼镜公司的优惠券,明天你到我那里去拿。”
“我不要。”
“我还可以给你讲一讲李家的逸事。李白蕖所付的酬金,我们也要分一分。”
傅西凉这回没言语,因为确实是很想拨开心中的迷雾,应该属于他的那份钱,他也没有理由不拿。
汽车停了,原来已经到了傅宅后门。傅西凉推开车门,横着往外挪,先让右脚在地面踩踏实了,再往外抽左半边身体。试着劲儿的站直了,他走到门前,拍了拍门环。
门内无人回应,院子里也一点亮光都没有。他又拍了几拍,心想二霞一定是睡沉了,这也没什么,自己翻墙也是一样的能进去。可燕云的汽车一直不走,他又不好意思当着燕云的面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