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吟又道:“何必如此麻烦,你一句,我一句,小小的一方纸能写几句话,倒不如你我叠手执笔,将你要说的话写下,也算是你我共同写的。”
晏归之微挣了挣,苏风吟又握紧了几分,脑袋搁在她肩上,一笑,鼻间热气洒来,惹得她好不自在。
晏归之只得随她。两人一起写字,好似父母教导孩子,捉着手一笔一划教写字。晏归之的字本来行云流水,骨骼清奇,如今两人一起写,字体变得中规中矩,三分像晏归之的字,七分像苏风吟的字,尚且能看。
晏归之写了数句,便停手了。苏风吟望向一旁,先前晏归之写的信搁在那,洋洋洒洒一整张,又觑了眼晏归之右侧被她气息扰的通红的耳朵,心底欣悦非常。
晏归之将笔搁下。苏风吟这才将人的手放开,她去看晏归之手中的信,只见开头一句“儿晏期跪禀。”
苏风吟说道:“你怎么写的晏期?”
晏归之将相思纸上的墨吹干,说道:“晏期是我乳名,爹爹给取的。”
晏归之望着纸上自己的名字,脸上漾出笑。她细细说道:“大哥和二姐相差不远出生,三哥和四哥,五哥也是离得极近。爹爹不善文墨,觉得起名麻烦,思来想去,想了个好法子……”
苏风吟接道:“莫不是取了壹至柒的数来做你们的名?”
晏归之轻笑道:“取了谐音,大哥名晏毅,二姐名晏贰,三哥名晏扇,四哥名晏司,五哥名晏兀,六姐名晏陆,我便是晏期。后来娘亲嫌弃爹爹起的名难听,这才将他们的名字改了。”
苏风吟听晏归之说的是‘他们’,不免心中一痛。
晏归之道:“只我的名字没改,来不及改。我怕我写晏归之去,爹爹娘亲不认得是哪个,所以写晏期二字。”
平平淡淡的语气,搅得苏风吟心中一阵抽搐。她道:“怎么爹也会不知道,归之不是他帮你取的么?”
晏归之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归之是大哥给我取的。那时我小,这些事怎会晓得,俱是哥哥们讲给我听的。”
归之,归之,所寓何意,不言而明。
苏风吟牵过晏归之的手,取出细丝手绢替她擦拭小指上的墨渍,她柔声道:“日后无人时我唤你期儿好不好?”
晏归之直直的望着她,半晌没给答复,苏风吟心下便当她是默许了。
苏风吟笑说:“说起来,我们兄妹几个情况到倒与你家极为相似。”
苏风吟说道:“我和哥哥们这一辈是锡字辈,爹爹晓得膝下不会只有一子,便一早就做好打算,用十支天干来做儿女的名。”
晏归之细一想苏锡甲他们的名字确实如此,只是到了苏风吟这里却又不同了。
忽的,晏归之想起脚铃上‘惜舞’二字。
苏风吟继续道:“因我是女儿,便将锡改做了惜,戊改做了舞,惜舞。”
苏风吟笑了笑,她道:“上族谱的时候,我嫌难听,爹爹娘亲二话不说将名改了,因为我出生时在娘亲腹中着实待了一阵子,又因为爹爹名晚来,取了晚来风吟之意,便唤作苏风吟。只可怜我四个哥哥,嫌名字难听,如何抗议,爹娘都不准换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