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逍亭放下红茶杯,翘起条腿:“你这不是溺爱和迁就,是自私。”
孙海雁浑身僵,抬头来看她,却陡然发现这么久以来都是她在自说自话,顾逍亭始终面色淡淡。
她甚至连那种似笑非笑,嘲讽般的笑都不肯露出。
顾逍亭盯着她的眼睛:“不要怀疑,就是自私。你不愿意揭穿姜成卫,并非是对他习惯性的溺爱,而是因为你不愿意让自己唯的儿子离开自己身边,你不想老无所依。
你直以来都是个很自私的人,这点,我想孙女士应该比我清楚很多。
就像你能因为不想让儿子离开自己身边,从而对他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你同样可以因为自己,去撒个弥天大谎,并在接下来的二十三年中,不断催眠自己,直到把自己说服。
你告诉自己,你是为了孩子,事实上你只是为了自己,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的话说到中段,孙海雁的情绪很明显发生了不对劲。
顾逍亭却在此时肩膀轻轻耸,面上流露出那种熟悉的、令人不安也迷醉的似笑非笑。
“其实很好猜,二十三年过去,你觉得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你原本想揭开这个秘密,却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我很好奇。”
顾逍亭漫不经心的开口。
“从很久以前,你似乎就直想让我叫你声母亲。”
孙海雁双肩猛的颤,泪水从眼眶中滚落。
那不止是滴泪,还有她藏了二十来年的秘密。
混杂了太多血与泪,以至于连滴泪的分量都变得沉重起来。
顾逍亭看眼手机:“我的时间很充足,所以我想确切的听下当初发生了什么,可以吗?”
她直起腰背,居高临下的看过来,目光锐利,轻而易举就能洞察所面前人心底在想什么。
“——我这辈子,有且只有现在想听。”
孙海雁两只眼睛已然变得通红:“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顾逍亭道:“没多早,上次庭审就隐约觉得不太对。”
她把耳畔散落下来的碎发又别上去,嗓音透出股奇怪的质感,好像在感叹很久以前的事。
“据我所知,您也是孤儿院出来的吧。”
她终于在这句话中加上了“您”,却显得格外嘲讽。
姜家的当家主母其实是个孤儿,这件事在豪门圈子里也不算什么秘密。
顾逍亭细细端详着孙海雁的面容,她年轻时候定是个美人胚子,眼尾狭长,虽生着皱纹但眼型很好,纵使已经快年过半百,身上所拥有的气质却会让人误以为她不过才三十来岁。
把她的下半张脸遮住,她的那双眼睛,确切来说,眼型和顾逍亭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