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惊秋说道:“我确实不曾因为你爹而迁怒你。我也不后悔我杀的天星宫的这些人,聂禅杀了阿烨,要取我性命,我不杀他,不杀蒋沈韩杨四大将军,对不起阿烨拚死救我性命,对不起我在天星宫历经的绝望,对不起这一路上的流离颠簸!若非要收罗证据,扳倒楼彦。我不会再见你。然而见你,受你相助,不可避免。我也无法再瞒着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和你坦白的时机。如今正好。雲岚,你想要为父报仇,无可厚非,我等着你。”余惊秋没有半丝隐瞒,正因为没有隐瞒,这些话听起来才这样的冷漠绝情。
楼镜对聂雲岚冷笑道:“我说过,你要杀我,正如我要杀你爹一样,理所当然!因为我们都是要报至亲之仇!”
聂雲岚方才明白过来,楼镜要杀聂禅,不是为了飞花盟,而是为了报师兄之仇!
“啊,你,你们……”聂雲岚往后倒退了几步,扶住青竹,抬头望了望天,天高无尽,她眼眶发热,淌着泪,却凄然地大笑起来。,“报仇?是谁报谁的仇。”
聂雲岚倚着青竹,滑跪在地上,手上将落地的竹叶揉捏烂了,“爹,不是女儿惧战畏死,女儿自诩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是个恩怨分明之人呐!”
余惊秋和郎烨救过她的命,救在刚刚的宴席之上,楼镜也算得救了她一命,而余惊秋和楼镜之所以杀聂禅,并非无由,是聂禅先动手,要害余惊秋,杀了郎烨!
要她报仇,取余惊秋和楼镜的性命,她实在难心安理得,若要她弃之不理,那又是生她养她的亲爹的遭害,是血淋淋的仇恨。
两种情感在心中拉扯着聂雲岚,令得她悲抑崩溃,不能自已。
聂雲岚悲声叫道:“爹啊,女儿悔不该不听你言,私自走出雪域,踏入这江湖之中!以至今日,进退两难!”
若未踏出雪域,不曾遇上余惊秋和郎烨,至少今日报仇,也不会这样做与不做都受折磨。
这悲声令得在场众人皆为动容,连竹林也摇颤啜泣,此情此景,没人能说出一句话来。
良久,聂雲岚渐渐收了声。
她再度站起身来,整个人都灰败了,似生出哀莫大于心死的寂然来,她紧握了自己的长/枪,忽然叫道:“余惊秋。”
众人都以为她要复仇,要对余惊秋动手时。
聂雲岚将长/枪一横,崩裂一声,她将长/枪生生拗断,她冷然看着余惊秋,“从今往后,我聂雲岚和你余惊秋,天星宫和干元宗,犹如此枪,老死不相往来。”
聂雲岚摔下两截断裂的长/枪,决然转身。
余惊秋遥望着聂雲岚身影在青竹林中远去,直到消失在林深处,松了一口气,这气叹出去,心里仿佛一空,怅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