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俗世,哪个没有纠葛,换做别人,便没有私怨了?成了一宗之主,便不单单是个人,肩负了整个宗门,我想公私分明,山君心中有一杆尺。”陆元定这话不仅在回李长弘,更是对余惊秋说的,余惊秋心中有数。
李长弘粗喘了几下,回头一望俞秀,想要他也说两句,却见这人低垂了头,脸色苍白,不敢抬眼看。
李长弘见俞秀被眼前活生生的余惊秋吓丢了魂,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再朝楼彦瞟了一眼。这处在宗主位置之争中心的本应该是楼彦和余惊秋才对,但楼彦只在解厄剑出现时有片刻愣神,其余时候老神在在,并不多言。
李长弘不瞧还好,一瞧倒把自己气着了,索性把心一横,说道:“她心中有尺?呵,她心中若是有尺,几年前上天星宫取药一事怎么说?”
此话一出,屋中气氛陡变,众人神色各异,一直沉默的余惊秋也缓缓抬起头来,目若寒星,幽幽地注视着李长弘,“上天星宫取药一事的前因后果,李师叔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李长弘昂着下巴。聂禅和他手底下的四大将死了,当年跟着李长弘去找余惊秋的吴青天的两名弟子也先后病逝了,天星宫与干元宗断交的如今,当初的事是死无对证,李长弘有恃无恐,“当时楼长老危在旦夕,你们一行有四人奉命前往天星宫取药,我们千叮万嘱,让你们不要有片刻耽搁,早去早回,有没有!”
余惊秋坦然,“有,我们四人,日夜兼程,不敢延误。”
“好。”李长弘咬着牙笑,“但你们逾期了,不止如此,一行四人,三人遇难,独独你,安然无恙,是也不是?”
“是。”余惊秋被迫忆起往事,心中越阴郁,脸上越是如死水一般,“我们逾期,只因路上先遇黑店强盗,刺死我们马匹,后遇知行村不顾道义,忽施偷袭,最后遇到天星宫阳奉阴违,不愿舍药,刁难围困,痛下杀手,两名师弟死在知行村手中,阿烨死在天星宫四大将军手里,所以李长老见到我时,只有我一人。”
余惊秋静静说来,话中内容却惊得满座哗然。
李长弘冷笑,“你们听听,一派胡言!哪句能信,你说知行村偷袭,知行村在雪域那条道上多少年了,没见过和哪方势力红脸,他们与干元宗无怨无仇,为何要对你们痛下杀手,再说天星宫,更是荒唐,当年聂城主还在的时候,两家交情匪浅,你说聂城主不舍滴翠珠,我怎么就给取回来了?你说聂城主要杀你们,郎烨死在了他们手下,怎么我们好好进去,全须全尾的出来了,聂禅还跟你们这两个不出远门的小辈有恩怨不成!”
李长弘步步逼问,气势一句强过一句,他想如当年一般,将余惊秋压得六神无主,慌不择路。
当那如沉潭的眸子抬起来时,心凉了半截的是他。
李长弘额角青筋一抽,“当年我见到你时,你就是这番说辞,漏洞百出。我要带你回宗,你不仅不从,还对师叔动起手来,你要是问心无愧,你跑什么,一跑这么多年,毫无音讯,突然间就回来了,到现在,这么多年去做什么了,也没个交代!她的身份本就不同寻常,如今心思又不清不楚,这样的人,你们要奉她做宗主?”
“师叔,当年先动手的人,不是你么。”余惊秋不疾不徐,辨不出情绪。
李长弘笑道:“呵,你又要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