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在广场上有一次大宴,相熟面孔太多,楼镜和寅九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瞧着酒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流言总是传得最快,楼镜和她这‘师兄’不清不楚的关系不胫而走,席间没了小姑娘再来打扰,但对于敬酒的人是躲不过的,她也不能将人挡在酒桌外,不让入座。
狄喉便是其中一个。
楼镜远眺着,那位于中央的一桌上满坐着干元宗弟子,属于狄喉的那个位置空缺了出来。
楼镜侧目,狄喉正站在寅九身旁一步的距离,同那座位上的人低声商谈了半晌,想要同他调换座位。
已有五年多了,自那初夏里私自下山去,想要查清曹如旭死因始,她再未能得与这师兄相谋一面。
如今她师兄全然退却了稚气,已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英挺健壮的身躯总是磊落的挺直脊背,他有山岳一样的气质,剑眉星目,眼神总是坚毅无畏的直视前方。
他变得并不多,仍旧与记忆里的一般正直,但初见时,若非他从李长弘那方出来,她无法一眼认出他来。
时间冲淡了记忆。
寅九座旁的人同意了换位,狄喉让到一旁,将人送了过去,回来向众人一拱手,入了座。
狄喉向寅九搭话道:“不知罗兄还记不记得在下。”
少顷,寅九点了一下头。
狄喉满斟了一杯酒,“那日不能与罗兄比试一场,实在遗憾,罗兄与干元宗弟子比试时,在下看了全程,在下同门确实技不如人,但他也绝非外强中干的无用草包,罗兄一招之内将他制服,是因为剑法与功力都已远远超越了他,才会将他如此压制,罗兄武艺着实令人佩服,在下满饮这一杯,聊表敬意。”
寅九取过桌上酒杯,也一饮而尽,酒水性烈,入喉辛辣。
狄喉见状,颇为欢喜,关切道:“罗兄身体如何,可恢复了些?”
寅九点头。
狄喉微微笑道:“不知几时有机会,你我能较量一番。在下原以为自身剑法小有所成,今日在练武台上一比,方知天外有天,在下这修炼还远远不到家。昔日……”狄喉遥望夜空时,神情有几分怅惘,“在下师兄师姐在时,还有个努力的目标,如今上无榜样,下无追兵,这修炼一途上,已快成那井底之蛙了。”
寅九放在桌上的手微蜷起。
大抵烈酒下肚,酒意微醺,狄喉话匣子打开了,对着一个外人,也不禁感慨往昔起来。
他原是师兄弟五个中,最沉毅冷硬的一个人。
楼镜听着狄喉询问寅九接下来的去处与打算,目光远望着李长弘那一桌,广场上灯火明亮,她瞧见李长弘也正望着他们这边,脸色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