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九往蒋将军身后一望,先前在二楼交手的两人,也落于雨中,往南面而去,离得寅九和蒋将军不远。
蒋将军喘着粗气,头上发髻散开,头发濡湿,狼狈地散落在肩上,他身上有多处剑痕,雨水将冒出的鲜血冲刷下去。他方才一击,乃是全力以赴,谁知此人骨架瞧着年轻,功力和剑术深厚卓绝至此,他没能讨到半分好。
蒋将军垂眸一瞧自己双手,虎口已崩裂出血,他目光后掠,隐约瞧见难免两个模糊声音相斗,他认定了这人与楼镜是一伙的,他自知已无法抽身去帮助聂禅。
他眸光猛地一凛,就算帮不了城主,也必须将眼前这人除掉,这人若是不除,城主性命危矣,即便是同归于尽,也不能留他去助楼镜!
此念一起,蒋将军若回光返照,斗志更胜之前,刀势猛绝,招招袭向寅九要害,但凡寅九挨上一刀,性命难保。
然而寅九长剑已断,改用短剑,更难捕捉,灵活似游鱼,翩然胜轻燕。
寅九拖着他,蒋将军心中清楚,却无办法,不由得心生悲凉。
划过天幕,将四野照得透亮,蒋将军抬头望着站在跟前的人,无法瞧见他神情如何,只觉得他似石像一般,沉默冰冷,无甚情感,注视着他,好似瞧着一个死人。
蒋将军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汗淋漓而下,心中顿感无力,缓缓垂下脑袋。
寅九走过,短剑一扬,在空中划出一道幽暗的弧线,蒋将军半跪的身躯松软无力,倒在雨水中,身下血色蔓延。
寅九越过了蒋将军,往远处交手二人而去。
当时,这楼镜与聂禅在二楼比拚掌力,楼镜情知机会难得,绝不可失,不顾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重创聂禅,只将这几欲坍塌的厢房墙壁震裂,聂禅倒飞而出,楼镜紧追而出,一路将聂禅逼离客栈周围,逼到远处幽暗之处。
聂禅骤然从光亮下转到黑暗之中,眼睛不能及时适应,楼镜又身着玄裳,更难辨别,然而楼镜在暗无天日的龙窟中待过半年,日日食用这蛇胆,眼睛比常人更易适应黑暗。
两人一进黑暗之处,楼镜便攻势猛烈,不给聂禅缓气机会,她知胜败在此一举,拖得越久,自身危险越大。
楼镜果决震断自身长剑,数十枚锋锐精钢碎片飞射向聂禅,他虽能听声辨位,但这碎片四散射来,范围太广,楼镜又离得聂禅近,聂禅揉身闪躲,躲得了大半,也难免被其中三四碎片射中。
碎片短小,大半扎入身体,却也只是皮肉之伤,伤不到要害,楼镜眼睛一扫,只见聂禅腹部一片深色,扎入的铁片露出小小一角,那处铁片正对着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