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眼前人是谁后,她立即决定收起了原先打算应付安王的说辞,那种小聪明是骗不过齐王的,没准她实话实说还能留个全尸。
“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女不懂,小女姓沈名菱歌,父亲沈明简在京中行商,大伯父沈明庸任中书舍人,母亲早逝,外祖乃暨阳林氏,舅父林逢知在军中任参议。外祖半年前病逝,小女回京归家,不想途中遇恶奴,不仅伤了小女,还盗走了所有的钱财……”
沈菱歌脖颈的血还在流,她的脸色也因失血过多变得愈发难看,但她不敢停下,生怕一停下,脖颈间的刀便会砍下。
她不敢有半点欺瞒,说到后面已是真情流露,这世上怕是再没比她惨的人了,她只想回京找父亲,谁能想到祸事连连,不仅险些丢了名节,还被人骗成了外室。
越说越觉得悲痛难耐,前世知道真相后,她没有哭,捅死表哥放火焚身时她也没有哭,可这会死到临头却有些忍不住了。
双眼酸涩肿胀,说到最后蓦地一红,可她尚存着一点理智,不敢让眼泪滚下来,只能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
周誉冷厉的眉峰皱起,眸色阴沉。他往日审问犯人,都得费些功夫,还是头次如此顺利,却又有些不顺意,一时竟捉摸不透,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还想要再问,可对上她那双氤氲的眼,脑海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梦中的样子。
同样的脸,同样的眼睛,每每在他身下哭得泣不成声,眼红如兔。
“小女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大人可怜可怜小女……”就连带着哭腔的颤音也像极了。
不知怎么的,他竟有了两分不舍,不是对她,而是对那梦中人。
沈菱歌哭得脑子嗡嗡作响,起先还记得要收着些,不能哭得太放肆,等到后来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任由泪水往下落,衬着鼻翼那颗浅浅的美人痣,有种别样的凄楚之美。
反正都是要死的,何不痛快的哭一场,连带前世那些苦闷,一道哭出来。
她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接不上气来,连那利刃何时移走的都不知道。直到有只略带薄茧的手指,胡乱地撇去她眼底的泪。
而后听见,头顶那个冷漠的声音略带恼意道:“不许哭,再哭杀了你。”
沈菱歌被吓得一个激灵,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表哥好像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