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兰雅忽轻声一唤,在她走神时已经回到寝内。
拓跋珺凝聚视线,轻一挑眉:“你有话想说?”
兰雅面色略沉道:“陛下突然来提起您的婚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拓跋珺淡道:“他只是大概猜测着,来试探我的心意罢了。”
“陛下从不着急公主的婚事,怎今时要来试探?”兰雅有些不明白。
拓跋珺冷笑:“他是怕我会脱离掌控。”
帝王心术项来如此。
一个能忍的皇帝,城府也是最深。
当年太皇太后亲自抚养陛下,陛下与先帝父子关系也因此生疏。但有一年先帝患上了恶疮,陛下当时才四岁,就做出惊人之举为先帝吮吸脓疮,先帝这才与陛下亲厚了起来。
后来先帝禅位,陛下悲泣不能自胜,对先帝说代亲之感,内切于心。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般话,城府之深谁能想象,以任孝纯真面孔裹藏了一颗小小野心。
可惜先帝崩得早,陛下就只能在太皇太后膝下隐忍到如今。而拓跋珺生得晚,却也生得即时,恰好成为孤立无援的少帝处心积虑培养出来的棋子,成为他暗中的利剑,伪装他的明君纯孝。
试问,一个将君王暗里一面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即便是最亲厚的手足,又怎会不令人产生顾虑。
如今拓跋宏对她,既是最信任,但又要去防备。
京中里坊的一处篱笆小院外,司马姀正拉着房三娘说悄悄话。
她放低声音,关切道:“我要不要去请孙大夫来一趟?雯华这两月一直茶饭不思的,眼看着瘦了一大圈。”憔悴模样就似当年病恹恹的时候。
房三娘微摇头:“孙大夫来了也无用,待会我去做点山楂糕给她开开胃口。”
“哎!雯华这孩子总爱闷着,有事也不与我们说说。”司马姀无奈叹气:“你说她这样,是不是真与元姑娘有关?”
房三娘没说话,但从她表情可以看出也已猜着与此相关。
“那个十一师兄叫什么来着,人挺不错,我原以为他和雯华好事将近了呢。结果才招呼没两天就把人赶回江左。”司马姀不免觉得可惜。
“或许雯华已经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再给她一些时日平复吧。”
看成一点一点顽强成长起来的女儿,喝了那么多年的苦药都没有低头丧气过,却在儿女情长上颓然不振。
这表示什么,当娘的最清楚。
司马姀心思虽不细腻,但她心疼着大侄女:“要不我去把元姑娘找来,让她们见上一面?”
花点钱去贺兰部打听,这元姓在京中可不多见,相信是好找的。
“不必了。”房三娘慢慢凝声:“长痛不如短痛。”
屋内,司马锦躺在木床上看着梁顶发呆。原本就纤瘦的人,折腾了这一段时间,整个透着冰骨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