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儿上做得诚惶诚恐,实际上,心内却是欣喜不已。父皇如此恼怒,可见对这上头所写的东西信了几分。不然,若说是无稽之谈,岂不是呵呵一笑了之?
在这时候,他不多加些提点,以让父皇意识到老三做这些的真正意图是——自立门户,更待何时?
皇子在外头经商,这事情说出去,顶多是不光彩罢了。若是其中没有什么贪赃枉法、滥用私权的事情,单凭做生意这件事情本身,是不至于被降罪的。单凭这件事情本身,多说也就是被斥责一番,说不能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罢了。
所以必须要让父皇意识到老三做这些事情的这正意图,才能将“曲福城”报上来的这些东西所带来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如若不然,没准儿父皇还要夸老三有头脑呢。
但以父皇此时的反应看来,显然父皇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蹊跷,意识到了老三那不只是有头脑、会赚钱这么简单,不然也就不会如此恼怒了。
皇上靠在龙椅上,微眯着眼睛看着太子,顺势问道:“麟儿觉得,这事如何?”
太子做出十分惶恐、不敢看皇上的样子,但话语上却是不含糊,垂着头,利落地仔细给皇上分析道:“父皇明鉴,儿臣以为,曲福城报上来的这些事儿,实在太邪乎了,未见得全是真的。三弟向来有头脑,且平日里挥霍惯了,为自己找一些生财的路子,倒是有可能的。只是这每年万把两白银的收入,他要来作什么?”
“他自己还有俸禄和赏赐在呢。为了满足平日里的挥霍,一年有个一两千两的白银已经足够了,何必费心费力地弄这些营生?更何况,若是细究起来,这些营生,老三要从何时起开始筹谋?怕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要算计起来了吧?如此……老三的心机得多深沉多可怕呢?不是做一番大事,从那么小的时候起就筹谋这些干嘛?要这富可敌国的财富做什么?儿臣以为,三弟不至于如此。”
皇上看着太子,半晌,笑道:“朕怎么听着,你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你三弟不至于如此,而是在提醒朕,你三弟的意图,就在于此呢?”
太子听得皇上的话有些不对劲儿,愣了一下,忙叩首道:“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是父皇问儿臣的看法,儿臣这才将两种可能都说出来的。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并无说三弟不是的意思啊!毕竟……毕竟这上头所列的产业,咱们还没核实过呢。若是儿臣一味的偏袒三弟,一旦事情有差,岂不是儿臣故意蒙蔽父皇的眼睛?所以儿臣只能将所有可能都细细说来。”
太子吓得头挨在地上,连抬起来都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