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人去了长途车站旁的一家川菜小炒,鱼香肉丝做得不错,麻婆豆腐大概是麻婆他儿媳妇做的,欠了点火候。行动组待遇不错,闻海这几天吃盒饭还搭配着一荤一素,柏云旗连着应酬顿顿喝酒,喝多了吐,吐完了吃泡面,然后再吐,他本来体脂率就不高,这么几通折腾,险些又瘦回高中时营养不良的身段。
“慢点吃。”闻海指间转着根一次性筷子,看着对面的人有条不紊地狼吞虎咽,抬手叫来服务员又叫了两道菜,“宝贝儿,咱钱是赚不完的,等你像我这样作出个胃病,你就知道什么叫‘有钱难卖麻辣锅’了。”
柏云旗递给他个匪夷所思的眼神,扒饭的间隙中插了一句:“您为什么有脸说出让我注意身体的话?”
闻海淡定道:“因为人总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
把人送到汽车站候车大厅的台阶下面,柏云旗停了车,这辆小跑是柏悦给他配的,九成新的顶配版,闻海轻抚着真皮手工座套,眼神里充满了母爱般的慈祥,忍不住问道:“你这能开回去吗?”
“职务侵占罪属于经济犯罪。”柏云旗手在方向盘上点了几下,“您那位陈晓晓怕是要把我就地正法了。”
闻海愣了一下,先是在想陈晓晓是哪位,而后想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又搞不明白柏云旗是怎么和她认识的,最后才反应过来——前有叶茂行,后有陈晓晓,这小兔崽子这么好的记性都用来给自己“记仇”了。
下了车,闻海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模样完全无缝切入了农民工返乡潮的背景中,人流攒动中,他脸上那条刀疤和手腕上的刺青像是某种宣告,许多一路推推搡搡的男女老少对上他的眼睛,都莫名老实了不少。柏云旗偏过头看他,发现那人眼底已然多了几分险恶的江湖气,打火机的火苗往上一蹿,映出半张阴冷的脸色。
吐出一口烟,闻海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浅笑着对柏云旗告了别,他没说自己要去哪儿,柏云旗也就不问,不仅仅是工作保密,有些事知道了不如不知道,不知道还能留着编排个念想哄自己,了解得越深越没用,除了能让人闲着没事干乱想时觉得这日子快他妈不能过了。
走出几步,闻海夹着根烟,突然出了声:“哎——”
柏云旗马上回头:“怎么了?”
“没事。”闻海摆手,“没事。”
回到车上,闻海留在车里半盒烟,柏云旗掏出一根放在鼻间嗅了嗅,又塞了回去。车子刚发动时,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车抬头看向车窗外,闻海匆匆跑下台阶,难得带了点惶急,看见车子后松了口气,走过去敲了下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