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我可以自己挣, 您也是白手起家,知道穷有穷的活法,富也有富的活法,人只要不想死,怎么都是能活下去的。”柏云旗说,“但闻海不行,我这次放弃了他,以后就找不回来了……哎,对了,晓滢这几天在桐城玩得还好吧?”
柏康上一秒还沉浸在对那些陈年旧事的追忆中,骤不及防被柏云旗这一句吓出了几身冷汗,失控地喊道:“你他妈要干什么?!”
“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我能干什么。”柏云旗笑笑,“就算我真想干什么,只要闻海在我身边,他也不会同意的。”
这句话一刀子戳在了柏康心尖上,疼得他浑身一颤——闻海在他身边是不会同意他做什么的……那要是闻海不在呢?
“你够狠。”
柏康缓缓吐出三个字。他在拨出这通电话之前,一直以为在这场家产的纷争里舒涵薇是最难缠最需要解决的麻烦,现在他意识到就算是舒涵薇闹得这么厉害,但她也有她自己的顾虑和弱点,但柏云旗没有,他就像个赌棍出身的亡命徒,一穷二白,唯一可以被自己控制住的短处却也是另一个疯子。
他说得没错,想成大事,必须断情绝爱,有一丝软弱都会成为致命的伤口。从前的柏康不爱结发之妻,不爱红颜知己,不爱高堂亲朋,不爱芸芸众生,他厮杀至今,杀伐决断,满手都是别人的血泪,不是没有后悔过,是前有龙潭虎穴,后是万丈深渊,他来不及后悔,逐渐也忘了后悔。
可方今的他娇妻在怀,儿女绕膝,阎罗殿走了一遭,镜中的人双鬓花白,再也找不回曾经的一分狠绝。
“我会联系好国内的律师,让你签一份放弃继承权的声明和一份保密协议……”
“放弃继承权声明书我已经拟好了,您可以让您的法律顾问审查一遍。”柏云旗打断他,“但那份保密协议我是不会签的,您让我保密的事可以写进合同条款,我需要您做到的事,可不受法律约束。”
柏康的声音有些尖厉:“那你说怎么办?!”
“柏董从商多年,肯定是讲信誉的。”柏云旗的指尖轻轻敲着文件夹,“我相信您,您也请相信我,这样最好。我的违约金最多是人财两空,反正我本来也就没什么,但您的违约金就是真的是个无底洞了。”
“好,就按你说得来。”柏康莫名笑了起来,带着浓浓的自嘲和讥讽,“我现在倒是愿意承认你该姓柏了,你还真像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