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太大, 看不清走到哪儿了。”柏云旗给闻海发微信, 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冷的车窗上, “刚刚广播说还有五个小时。”
闻海的信息回得很快:“好, 不用急。”
“桐城雪也很大吗?”
“很大, 我们这几天全局出动去大马路上铲雪了。”闻海说着发来一张照片,公安局院子的角落里堆满了铁铲锄头和大扫把,要不是围着几堆一人高的雪山,真是幅春种秋收,五谷丰登的好景象。
“最右边最大那堆是我们队扫的。”那边没忘补充一句。
柏云旗在气氛压抑的车厢里忍不住笑出了声。
凌晨四点十九, 列车终于停在了原计划十八个小时前就该到达的目的地, 很多旅客顾不上管自己的大包小包, 先冲出车门大口呼吸着刺骨又新鲜的空气,有个女孩撑不住,一下车就吐了,全是刚刚吃下去的方便面。
公交停运,出租车又太少,大大小小的黑车司机瞅准了机会,纷纷坐地起价,小面包车去市区三环内每人起价一百五,去机场至少二百七,大巴车还好点,但也就那么几辆,刚重获新生的众人又顶着风雪哆哆嗦嗦与司机们理论,回趟家都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小兄弟去哪儿啊?市区一百五,我看你大学生就收你一百二,这四五点的可打不着车,快……”一路尾随柏云旗从出站口追到车站外的黑车司机赶也赶不走,一见迎面走来的人立即收了声,夹着尾巴撒丫子跑了。
柏云旗整个人被包进一件羊毛大衣里,裹着制服棉衣的闻海接过他的旅行箱,说:“我还想着再等会儿看日出呢。”
“……您下班就在这儿等了?!”
“我刚下班。”
“……”
回到家,正低头换鞋的柏云旗猛的一个喷嚏,重心不稳栽了下去。闻海反应快,闪身把人接住,手一碰到柏云旗就感到不对劲,抬手搭着他的额头,叹道:“哎宝贝儿,你这好像是发烧了。”
“没事……咳……”柏云旗咳嗽着,“可能是车厢里空气流动不好,闷到了。”
闻海不和他废话:“现在吃药退烧和等医院开门去输液,你自己选。”
“……我去拿医药箱。”
“我去拿。”闻海把两人的衣服挂好,“你赶紧去洗澡。”
因为大二寒假法律服务中心要进行实务集训,暑假专业实习学校安排的实习单位都是本地企业,而闻海的工作繁忙随着方队长正式退休,由他接任队长后愈发变本加厉。两人这一年半的时间连“聚少离多”都算不上,算上闻海有两次公务出差去了京城,扳着指头数也就见过五次面,满打满算在一起的时间没超过二十天,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关键时刻又他妈往下“哗啦啦”掉链子。
柏云旗生无可恋地试着水温,下一秒险些大头倒进浴缸里。热水冒着蒸汽从水龙头涌出,沐浴露依旧带着薄荷的清香,连那个两年前就略有松动的浴帘挂钩都原模原样地钉在墙上,倒是浴帘从藏蓝换成了浅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