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宗傅像是没听见,仍不住拍打着少年的脸。
江南再次重复:“叫救护车。”
“你为什么不叫?”邱星语遥遥地问。
江南扭头,看见那女孩穿着破损的裙子,微微扬起下巴,高傲得不可一世。
他笑起来:“因为我要报警呀,我可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会自己摔下台阶,您说呢,邱院长?还是说,您福利院里的孩子出了事,您连救护车都不愿意叫,嗯?”
听他一席话,邱宗傅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煞是精彩,半晌后才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叫……马上叫救护车。”
此时已过午夜十二点,平安夜跟着下了一夜的雨一同离去,两道不同的鸣笛声又一同来临,惊了郊区静谧的夜。
江南把时间卡得很准,二十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一齐开进院子,邱宗傅没想到江南真敢报警,慌乱摆手对民警解释:“不是,我什么也没干,真的,不信你们问保育员,今晚我全程都在舞台下守着孩子们,哪都没去过,那孩子分明是打扫卫生时自己摔下来的,不关我的事。”
江南把昏迷不醒的邱枫抱上救护车,坐陪护椅上对邱宗傅说:“你哪都没去过,不代表没有外人进来啊,要是这样,您算……包庇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哪想邱宗傅瞬间脸色褪尽。
江南看在眼里,又转向站屋檐下的邱星语:“妹妹,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姐姐了。”
或许邱星语骂了他,不过江南没听见,跟着救护车出了院子。
其实他也不清楚今晚福利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总感觉邱枫给他发信息不是无缘无故的,至于报警,他是随便找的由头,总能把邱宗傅扣一段时间。
郊区人烟稀少,周围少有光亮,江南盯着躺一旁的少年,邱枫还穿着那套滑稽的圣诞老人表演服,白花花的大胡子被溢出的血浸红了,光看着都疼。
邱枫曾说他不喜欢贴大胡子,每次撕下来都扯得皮肤生疼,可别的孩子太小,撑不起表演服,更扛不动那一大袋礼物,所以他只好上了。
但他的一再让步并没有赢来别人的尊重,反而让他人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那群小屁孩依旧数落他,甚至他倒在楼梯口时,也没人主动去扶他一把。
江南莫名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长成个绝对善良的人。
今晚大雨一下,圣诞老人也有点要罢工的意思,这个点原本是夜生活的开始,路上行人却少得可怜,全被大雨赶回家了。
江南安顿好邱枫,去收费口缴了医药费,又听医生叽里呱啦地说了大堆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总结一下,就是说邱枫还年轻,送来医院也及时,伤口已经处理了,没准明后天就醒了,只是得吊一两个月的胳膊,因为摔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