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精神无法分散太久,交谈时不专注于对方的眼神会得来他妈的一番说教,闻雁书搬出路上想好的一套措辞:“就算你今天不喊我出来,我原本也打算出差完回来约见你的。”
“雁书,你是我带大的,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钟白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点了点右手边的杂志,“这一本往期的香水栏目不是惯例会刊登纳斐利的新品设计吗,这一期怎么没有你的作品?”
尽管问题刁钻,但闻雁书总算找着机会让目光从他妈的脸庞挪到这本杂志的封面,再从按着杂志的手集中于那枚钻戒上。
钟白英是二婚生下的他,但他爸跟他妈的前一任丈夫一样管不住下半身,为了免遭议论,他妈没有选择再次离婚,而是藏起一切家庭污垢假装太平,然后把栽培重心全部倾倒在他身上。
闻雁书常常觉得他妈很不幸,可越长大越感觉各方面被强制做到完美的自己同样不幸。
所以当初瞒着钟白英与郑乘衍建立协议的时候,闻雁书有种解脱的快感。
如果他妈每一期杂志都有订阅,就会发现上面的香水页已经很久没有他的独立作品了,不过闻雁书没打算说实话:“我手上在设计的新香用料比较复杂,从预处理到正色的这个阶段大概要耗费半年到八九个月的时长。”
“大概?”钟白英挑了挑眉,“雁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字眼,它们只会为你贴上‘不靠谱’的标签。”
恰逢食物上桌,闻雁书躲过一劫,毕竟小时候是他妈教他的,食不言寝不语,席间说了话要面壁思过,哪怕现在长大了,在他妈面前他依旧改不了噤声吃饭的习惯。
一顿下午茶吃得格外压抑,等瞥见钟白英擦嘴,闻雁书也将杯底的一点咖啡喝尽,意式浓缩最苦,也正好适合他在面对钟白英时不着痕迹地慢慢喝。
钟白英有司机来接,临走给闻雁书递了只纸袋:“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你应该不缺什么,我就随便买了点。”
纸袋上印有品牌商标,闻雁书猜得出价格不菲,他接过,说了句“谢谢”。
目送那辆载着钟白英的轿车拐弯后消失在街尾,闻雁书也上车,陷进驾驶座里松了口气。
即使不抱期待,他还是撑开袋子将包装盒掏出来看了看,一条暗纹领带,一双嵌细钻的领带夹,这样昂贵的礼物却不配套一张附上心意的贺卡。
闻雁书将东西都塞回去搁在副驾,拧身拽上了安全带。
这个点还回公司的话很不实际,闻雁书抓着方向盘略加思索,给油朝前方疾驰而去,车速较来时迅猛了不少。
正值工作日,城西的金桥俱乐部来客零丁,郑乘衍乐得无人吵嚷,上四楼左侧的射击馆,从库房挑了把枪,戴上耳罩后直截进入靶场。
隔着耳罩也能听见声声枪响,郑乘衍畅快淋漓地打光四盒猎弹,卸下枪支仍觉不过瘾,交还入库后又拐弯去了右侧的射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