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难道是乔?
下一秒,呵,不可能是她,12年没有发生的事情,现在也不可能发生。
犹疑之间,我接起:“喂?”
国际长途,信号并不稳定,无线波在电话两头有轻微的电流声,那一头是久久的沉默。
我捏紧了手机:“在么?你是……?”乔?
“子星,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是冯雪梅,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客气和谦微。
这回换我沉默,不过不太久,大楼前空无一人的大道上突兀地飞驰过一辆跑车,呜呜作响,待它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内,我才回:
“不会,阿姨。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冯雪梅隔着太平洋,未语先泣,我耐心等候,直到她平复了一会,带着泣音乞求:“小星,回来吧。只有你能救乔乔了。以前,都是阿姨的错!就算我求你了……”
冯雪梅一五一十地把乔的情况诉诸于我。
当然,一开始,那个叫苏睿的医生和乔的数次交谈,因为保密原则,还仅限于她们两人之间知道。
直到治疗过程失控——乔的自毁行径。
苏睿才迫不得已分别找了冯雪梅、南卉、秦岚三人,追究“病灶”——到底是什么在彻底地摧枯拉朽,毁灭她?
而三次单独的谈话中,矛盾的焦点终于浮出了水面——一个叫子星的人。
苏睿原本以为,那只是个病态中被捏造出来的幻象,在过往病例中常常是去弥补患者在现实中缺失的遗憾或难以满足的愿望,这是精神分裂中较为常见的幻觉表现。
而且在前两次的谈话中,南卉和秦岚均表示不认识这个人。
然而,冯雪梅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态度却截然不同。
她双手捂面,颤然否认:“我认识她。她是乔乔的……朋友。”
“朋友?”苏睿狐疑地问,第一反应判断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阿姨,您最好联系上这位朋友,参与南乔后续的心理干预,才可能有新的突破进展,否则……极有可能重蹈覆辙,您明白这个覆辙的意思吗?”
我握紧了手机,全身上下生理性地颤抖起来,抑制不住,而电话那头,早已经是盲音。
回家、回家……
我抹掉满脸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抖着音长吁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打开飞行软件,预订了最近的航班——明天下午17:05起飞,全程20个小时。没有直飞,还需要经停温哥华以及国内的A市,到达C市大约早晨7点。
我稳着心神开车回到加州那个独住了12年的公寓,胡乱整理了一箱行李。
我瞥向床头柜那边,手中动作一顿,犹疑片刻,还是走过去,从相框中取出了那张青葱的合影,小心地夹在一本诗集里带走。
第二天,回到公司找到MrWhite,交接工作,那个case我放弃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