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陷入对过往,对子星的回忆,不自禁就顺着思绪去寻觅哪怕有任何一点真实的线索。
有时候栽进去陷得太深,便会发病失常,两个世界的声音虚幻交错着灌入耳朵里,忽远忽近,虚虚实实,总是尖锐刺耳,令人痛不欲生。
“所以,江拓在哪?”
我从南城回来已经过去快四个月,却唯独没见过他来探望过,却在此时触景般第一次主动提起了这个人。
彼时已值晚秋的傍晚时分,C市郊外,倚建在半山腰的六院已隐在阴暗处,有些湿冷潮凉,我伫立在牢笼般隔着栅栏的病房窗前,空洞地目视前方,望着那惨淡的夕阳悬挂在远处一棵枯树的树梢上,人间一切荒草荒凉着色。
“乔乔。”
南卉站在我的侧后方一步的距离,轻声唤我。
“嗯?”
顿了良久,直到那轮夕阳恰好掉落了树梢,我的视线才从窗外缓缓转移到她微皱的眉眼之间。
“你们早就离婚了,你不记得了吗?”
南卉走近,一手搭上我的背部,柔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愿再提及。”
“我们……真的离婚了吗?”我重复着南卉的话,有些懵圈。
不是说,一切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吗?
“你那时候莫名就很坚持这件事,跟妈大吵过几回,也冷战了好两个月,连我都劝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伤根伤底的理由,却怎么也闭口不谈,最后也还是离了。”
南卉搭着的那只手,上下轻柔地抚了抚,似是安慰,而缥缈的语气却好像在说一件非常久远的往事一般,怕重了便会伤害到我。
我沉吟片刻,从她的一番话中仿若抓住了一丝希冀,小心地问:“姐,你……认识子星么?”
南卉的脸上出现了我最不愿意看到的表情,简直和秦岚那时如出一辙。
她略微向我这侧偏了偏头,顿住一切动作,疑惑着问:“是谁?”
我全身一滞,仿佛听见心中那片纯净雪山的轰然崩塌,扑扑簌簌崩裂,缓缓向山谷滑坡陷落。
呵,呵呵。
原来——
连当初在黑暗之中唯一支撑我挺过的信念都可以作假。
还有什么会是真的呢?
算了吧,一切都算了吧。
这无妄的人生,虚无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意识逐渐迷离,在深海里浮沉……
我能看见,黑夜之中,微弱闪烁的海上灯塔……
我能听见,这世界好安静,只有水波轻拂荡漾的晃动……
我能感觉,双手无力地漂浮在水面,而那朵濡湿了花瓣的栀子花,终归随着波纹,搁浅在了我的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