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蜷曲着身子,蹲了下去,不作思考便徒手去捡拾那些四散的玻璃渣子。
我的泪意哽在喉头,却努力咽下哭声,一片碎裂的玻璃,倏地就在掌心豁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子星从房里快步而出,制止住我继续捡拾的动作,第一时间查看了那道还在滴血的伤口:“放着,我来。”
见我还木然流着泪,她便去寻了些急用物品来,蹲在那滩酒渍旁,仔细轻柔地给我清创、包扎。
然后取了扫帚,干毛巾,清理了那残局。
子星带着我,坐到了沙发上,重新斟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
“我陪着你。”
这一晚,我睡得很沉很沉。
因为子星纵容了我一回,她小口小口地泯着酒,却一杯接一杯地为我续上。
我神志不清,逐渐感觉我喝的不是红酒,而是南卉撕裂的伤口里,涓涓不止的血。
是,那天,我看了事故现场的监控录像,惨不忍睹。
我记忆中,我姐不该是长那样的啊……
为什么酩酊大醉也不能暂停悲痛呢?
第45章 【消耗】
恍恍惚惚之间,记忆断断续续,只拼凑起零星的片段。
我醉得吐了,几口清汤挂面早已消化完全,胃里空得只有酒,吐到最后,又酸又苦。
子星默然收拾了一地,也收拾妥当了我。
她抱起四肢脱力的我,回了房,打来温热的水,仔细拭去我脸上早已糊作一团的泪渍,酒渍及其它脏污。
也仔细擦拭了全身,替我换了干净的睡裙。
末了,在薄被之中拥着我,在额前落下轻羽般的吻。
“姐姐,晚安。”
院里知道我家里的事之后,索性直接让我连着暑假,一起放了。
南卉走了。
可一切人间苟且还在继续,活着的人,也还是会被无声无息的时间推着继续往前走,不是么?
无论是如何深刻的情绪,时间可以抚慰一切,对我,恐怕亦如是。
那种失去至亲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在时间的长河里逐渐自愈成一道伤疤,只在回忆的夹缝中隐隐作疼。
子星是在隔天下午,又启程去了A市的,距离这次国际大赛仅剩下两周的时间。
她本不愿,原话是:“这次不想去A市了,抱佛脚的感觉,我想陪你。”
我当然知道,她很担心我。
可是,我也从林莞尔口中间接知道,这次赛前的指点,还是非常关键。
哪有运动员在冲刺前突然就降了速?
那先前那些不分昼夜耗尽心力的努力,便极有可能,因为我,全部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