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拓的声音突兀地闯进脑海。
我仿佛听见自己在内心深处,哀哀地叹息了一声。
这无尽的,漫漫的长夜。
时针又转过半圈。
我轻轻放下子星搭在我小腹上的左手,替她掖好被子。
走近关上了窗缝,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设置定向朝下吹的小风,然后走出了房间,虚掩上房门。
上回大醉,几乎耗尽了库存,只剩半瓶不到的獭祭清酒,凑合着喝。
我倚在阳台的栏杆上举酒独酌,夏夜雨后的凉风曳曳而来,兜起丝质睡裙的裙角,穿过我的脚踝,吹卷着去抚了抚树梢上沾湿的绿叶,簌簌抖落下一小串的水珠子。
没过半晌,小臂抵了抵栏杆,抻起了倚靠的身躯。
寂静的夏夜,蝉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叫,而树影摇晃,没有人会留意这处阳台上,一个空了酒瓶子的女人。
半瓶清酒不足以醉人,我虚浮着脚步,重新回到了床边。
子星还安然地睡着,只是翻转过一个方向,朝里侧睡着,似乎对我的动静,一无所觉。
我轻柔着动作重新躺下盖上薄被,在微醺中闭眼酝酿睡意。
那个白衣女人,一手撑托着下巴,恰好遮住了她唇边的那颗不太性感的痣,令她的五官看起来似乎更加柔和了一些。
她的样子应该是在听我倾诉,至于交谈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我闯入这个梦境的时候,她就已然是那副姿态了。
她在我的梦里,鲜少话语。
但这回不同。
她放下了那只撑着的手,身子向前倾坐了一些,握住了坐在她对面的,我的手。
她的口吻,七分客气,三分抚慰:“南乔,我的建议是,你应该发展的是一段自足健康的关系,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语毕,她轻拍了几下我的手背:“不急,按照我说的方法入睡,应该有效。”
什么……方法?
还未及我开口将这个问题,以及关于她身份的问题,问问清楚。
梦境像突然收场的电影盒子,“唰”地漆黑一片。
我能感觉自己的眼珠子不安地来回滑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醒了过来。
天色尚早,日光只是鱼肚皮的灰白,还未及晕开,房间里还略显得光线微弱,子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睡着。
我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梦里那个女人的手,仿若还留着余温,触感温润而无比真实。
瞥了眼时间,不过5点16分,似乎才浅眠了3个小时不到。
但是我已经被这个越来越古怪且循环往复的梦魇搅得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就像一盏彻夜微弱明着的烛火,将熄不熄,直至天明。
我的状态又开始变得很不稳定。
子星回来过夜的时候,我们总是撑着疲倦,缱绻缠绵直至深夜,她会如常哄着我入眠,然而有时却是她先累得睡去,或是我假意阖眼,她才在身后渐渐呼吸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