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甩了甩头,萧洪略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这才病了几天, 怎么人都开始糊涂了。
明明身边的人刚才还跪在自己身边, 轻声软语地哄着他喝参汤,又怎么会转瞬间变成一个陌生人的样子。定是自己病魔怔, 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都一天了, 暗卫队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复命。”萧洪抬手按了按略有些肿胀的眉心, 轻声吩咐道,“连生, 你派人去催一催。”
“不必了,”连生缓缓站起身,顺手理了理胸前的衣襟,淡淡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漫不经心道,“你派出去的那些人,还没走出宫门就已经被解决了。”
萧洪怔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懂一样,眼里有一丝茫然,“..什么?”
连生没理会龙榻上已经呆住的人,慢条斯理地俯身坐在床尾一侧的案几旁,捏起桌面上的小茶壶给自己到了杯茶,半垂着眼细细地品了一口。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动作,甚至还穿着那件藏蓝色的宦官服,身上却早已全无那个逆来顺受、可怜软弱小宦官的影子。
相反整个人都带了一丝疏离漠然的气场,连喝水时微微垂下的眼睫,和捏着茶盏的手指弧度都显得如此优雅得体。
这个过程中,萧洪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眸中的情绪从一开始的茫然、震惊、不可置信,到后来的悲愤、难过和绝望。
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部消散,只剩下眼底一丝疲乏的麻木。
“我怎么都没料到,最后背叛我的人,会是你。”他无力地将脑袋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唇边带了一抹自嘲的笑,“看这样子,不光是暗卫队的人被解决了,外面的那些奴才们也都被你们换掉了吧。”
连生放下捏着杯子的那只手,唇边带了一丝笑,“陛下英明。”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萧洪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人,眼底有一丝悲凉,“是朕待你不够好吗?还是朕哪里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连生单手拢着衣袖,缓缓地将手里的茶杯搁在桌面上,抬起眼看向龙榻上的人,眼底有一丝嘲讽,“那些无缘无故被陛下处死的人,大概也想问这句话——自己为什么会死。”
萧洪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没明白连生的意思。
“明明终其一生都在为陛下效力,转头却又无缘无故地死在了皇帝的刀下。”连生垂眸轻笑了一声,声音略显清冷,“没有一丝原因,没有一点理由,甚至没有一句交代。”
手指下意识抓紧身上的锦被,萧洪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你猜,”连生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人,慢悠悠地问,“他们又会不会死不瞑目呢?”
“你..”萧洪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隐隐有点发干,他费劲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