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们又要数落我。”眼看众人脸色都不太好,他抢先说完了话,“可总统容不下有异心的,你们也该知道我的难处。”
夏田寿用鼻子短促地哼了一声,道:“我们自然知道,只是你到底也不应该替他做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整个内阁都在喊打喊杀,恨不得把全国造反的人全抓了,我只是个受命的,又哪能做主。”陈宦掐灭了烟,拧着眉提醒道:“况且…总统已经开始怀疑我,往后我便不能再过来了,你们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胡昌将还未喝的茶递了过去,劝道:“陈宦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为人,但你比我更清楚,有多少无辜的人在这场风波里丧命……总统这样的逆历史而行,终究不会长久,我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陈宦接过那杯茶,却没有喝,眉眼间多有歉疚,“我哪里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可被架到这个位上,我连活着都是身不由己。 报社一事我也是被蒙在鼓中的。纵然我做了许多错事,哪一件又不是让我终身愧疚呢。”
陈宦恼于他们的怪罪,未坐多久便拂袖离开,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胡昌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冲他作了揖,道:“陈宦兄,保重。”
陈宦顿了下脚步,回头鞠了一躬,再次离开。
陈宦走后,迟迟没有人再开口,胡昌神色怅然,那杯被辗转过两次却还未动的茶水又放回了桌上,许久后,他伸出手碰了碰杯壁,道:“茶凉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姜桂叹了口气起身去煮茶了,胡昌收了思绪转而看向神游的顾澈:“顾澈,你已经见过黎先生了?”
顾澈还正记挂着温十安,忽的被打断了思绪,下意识回应道:“嗯,就在今日。”
“那他可同你说过什么?他是否有办法改变现状?”
顾澈摇了摇头,迟缓道:“黎先生被软禁,实在也是自身难保。不过他让我提醒老师,总统是疑心极重的人,他既要收权,必然不会允许有人拥兵自重。”
夏田寿抬眼看了眼他,几乎是和胡昌同时开口:“段祺瑞。”
“不错。”顾澈忍不住弯起了眉眼,透着股狡黠的少年感,“我在想,反正这样的局势我们也无计可施,倒不如推波助澜,帮他们一把。”
胡昌愣了下,眯起眼打量他:“此举有效,却不是什么君子之举啊。”
顾澈挑眉,神色轻松,甚至有些揶揄的成分,看不出半点愧疚来,“无家亲可引不出外鬼来,再说,这不还是老师从前教我的吗?”
胡昌闻言笑了起来,转头对夏田寿道:“你看看,同这小子讲话,他还要噎我两句。”
夏田寿也经不住乐了起来,姜桂拎着茶壶过来,赶着他们的话尾道:“什么君子之举,你们就爱这些虚伪的名义,我只知道,太过正派的人在这世道可活不下去。”
顾澈起身接过茶壶,将胡昌面前那杯已经温凉的茶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