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行宫里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更凝重,无论是宫人还是大臣,每一个都行色匆匆。唯有一个地方一日既往的静谧,便是昏迷不醒的大国师暂居的西园。
叫人生畏的青城剑圣并没有留在那里。
谌巍到底是一派掌门,有许多事要他处理。除了一开始守了大国师十天,他之后便一直在青城山和皇陵行宫两地之间来回奔波,每次过来都是浑身血气。而第二天的报刊上,绝对会出现他又在何处斩杀了怎样厉害的一只、两只,或是三只大妖魔的新闻,因为太过频繁,反倒还没有断刀门少门主焦言突破宗师这个消息给人的震动大。
不过,每当看到他沿着回廊往西园走去,宫人们总是一阵唏嘘。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谁能习惯青城剑圣和大国师之间的关系,消息传出后,还有不少纯情少女哭红了眼睛。就连新皇见到青城剑圣,同样一脸别扭,不想亲近。
虽然大国师是个鬼见愁,可他也是大衍唯一的宗室,摄政亲王啊,连皇帝也得喊一声爷爷,怎么能叫区区一个江湖人带走呢。
青城剑圣似乎不是区区一个江湖人,但八卦并不在意这一点。
就像是大国师昏迷一月未醒后,八卦又不将谌巍当做区区一个江湖人了一样。
人们说,大国师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
天底下有多少人能在失去所有鲜血后还能被救活呢,那样重的伤势,哪怕救活了,也会留下无法治好的病根吧?宫人们说着自己七大姑的八大爷家里那个被树砸了头再也醒不来的小伙子,瞅向谌巍的眼神不由带上了怜惜。
还有一些人则是惶恐。
比如说宫柔。
这些日子一直是她在照顾车山雪,小姑娘时常看着自家昏迷的师父,一哭便是一整天。给谌巍打开门时,她脸上也挂着仿佛以后再也不挪窝的两个肿核桃,勉强露出的笑容里没有半点轻松。
谌巍摸了摸她的头,进屋轻车熟路地在床榻边坐下,伸手理了理车山雪有些乱的鬓发,问了句得不到回应的早安,继而开口说起这次出门的见闻。
“……西北祸乱的那只大妖魔真身竟然是一只旱螺狮,浑身黏液厚的我用剑都斩不断……魔域中几乎见不到妖魔了,连呪力阴气也少见,很多人觉得它们凭空消失,但我往深处寻找,时常会找到庞然大物曾经激烈交战的痕迹,偶尔也能见到它们被啃食后留下的白骨……”
“……没找到虞操行,也没找到龙,天知道他藏哪个旯旮里……”
谌巍说了一大通,口渴停下来喝水。
他抬起头,首先便看到站在边上泪眼婆娑的宫柔。
一大一小对视半晌,小姑娘首先忍不住,问道:“师公,我师父还会醒吗?”
“林苑说就是这两天了,这方面他很少说不准,你姑且可以信一信。”谌巍冷静道。
“可是、可是……这么多天了,”宫柔哽咽道,“要是师父醒不来……”
“那么等解决虞操行之后,我给他一剑再给自己一剑,这回怎么说也不会让他独自上路。”谌巍依然很冷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