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山雪没笑。
他看到的是谌巍真正想露出的那个微笑。
简直比不久前用毛笔敲谌巍嘴时还莫名其妙,他过了几个呼吸,才发现自己已经握住了谌巍伸出的手。
下一刻,他被人揽进怀中,温暖的内息不容抗拒地将他护住。谌巍对着另外两人点点头,运起轻功,带着车山雪如一阵风掠过丹州的无数铺着黑瓦的屋顶。
以他的速度,从这里去鸿京,一天便可到达了。
***
实际上,一天不到。
一月十一上午,谌巍和车山雪已经站在浀水南侧。
浀水的源头来自天山,从那遥远的关外奔到大衍腹地,甘美的雪水早在路途中变得浑浊,等来到这津府平原之地,激荡如银龙的河水逐渐平缓,转成为波澜不起的浅灰色长绸。
只是这长绸宽越二十多里,水深一眼看不见底,站在岸边举目眺望,水雾笼罩河面,后面才是鸿京城雄伟的身影。
自从靠近浀水,谌巍便放慢了速度,毕竟浀水两侧人烟繁荣,他若保持一路上的速度,光是破空风声就会让一群人发现他的踪迹。
结果他发现自己预料错了,根本不会有一群人。
随手料理掉几个在村中抢劫的叛军,谌巍长剑归鞘,抬眼一扫,发现道路两旁家家紧闭门窗,唯一一家门户大敞的便是被抢劫的这家,数口人已经命丧叛军刀下。
谌巍听到惨叫声立刻赶来,却还是慢了一步。
但这一村村民听到的惨叫声应该比谌巍听到的更清晰,却没有一个敢出来看看情况,生怕门一打开,游荡的叛军就会闯进自己家中。
谌巍并没有指责这些村民的意思。
只是他还记得,铁龙轨修好之前,他前往鸿京,次次从这个小村子经过,此地百姓身上的平静祥和曾让他徘徊许久。
而今,那平和的氛围荡然无存。
连他都有这种感受,那对这片土地更为熟悉的车山雪……
从村中走出的谌巍站在车山雪身后,见他隔着浀水眺望对面的鸿京城,两人一次沉默矗立良久,谌巍才听到车山雪开口说话。
“虞操行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谌巍说。
车山雪诧异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鄙视。
谌巍是逆转时光回来阻止虞操行的吧?车山雪想,白占了这么大的先机,回来前竟然连敌人想做什么都不搞清楚?
脑子长在剑上都没法解释这愚蠢了,难道是他猜错,谌巍并非逆转时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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