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目睹的无数惨状自谌巍脑中飞掠翻过,他的手放在湘夫人上,控制住不让长剑呼应他的心情而愤怒剑吟。
那样的末途,竟是人为?
前世的虞操行后来的沉寂,是不是去挖阴地脉了?
而结果就像车山雪的推测,挖阴地脉根本没有为人族挽回生机,反而是丢掉他们手上最后一根稻草……
等等,谌巍的思路突然一顿。
这说不通啊。
车山雪能推测出的事情,虞操行推测不出吗?
车山雪的推测显然并非近年才做出,他和虞操行尚未分道扬镳之前,听闻虞操行要斩阴地脉,不会把自己的推测说给虞操行听吗?
谌巍将他疑惑说出,车山雪闻言一愣。
“我自是说了,还搬出其他理由,虞氏族人过去有不少都致力赎罪,却都放过了斩断一条阴地脉的想法不做,肯定是其中有不妥之处,但他依然坚持……”
他越说到后面,语速越慢,到了最后,干脆剩下半句话不说。
在车山雪的印象中,虞操行平日看似不显山露水,实则本性偏激,总是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故而当初他极力的劝阻被无视后,车山雪有些无奈,却不是太惊讶。
可现在想想,这可是关乎人族乃至无数生灵的存亡之事,再固执的人也会反复推敲吧,虞操固执己见,心中不曾悄悄打鼓吗?
“你说你之所以知道阴阳地脉灵脉宝珠之事,是因为看了虞氏先祖的手稿,”谌巍沉声说出他想到的一个可能,“既然这些手稿被虞操行掌握在手中,按照他的性格,怎么会把所有的都给你看?”
***
最后一杯酒端在手里,不过车山雪已经完全把它忘记了。
飞上脸颊的两朵红云用更快的速度掉了下来,只留下苍白的底色。
就算走上不一样的道路,就算虞操行肆无忌惮的行事让他们成为一见面就必须杀死对方的敌人。但车山雪还是很珍惜他所剩不多的亲人,特别是这个他苦修六十年里唯一愿意来见他的亲人。
“若按照你的猜测,”车山雪慢慢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么骇人,“那他从一开始……”
如果真是这样,从一开始,虞操行就隐瞒着车山雪。
这不是没有先例的事,世人都道虞操行不能习武也无法行祝呪,年轻时的车山雪也是这样认为。如果不是后来需要车山雪帮忙破译手稿,虞操行恐怕永远不打算暴露自己。
车山雪头疼欲裂,内心情绪翻涌,就连眼底的烛龙之种也甩动尾巴,想在这个时候凑热闹。
端着酒杯的手指无力松开,本该在下一刻传来的瓷杯碎裂声却没有响起。
车山雪心不在焉地侧头去看,恰巧避开了谌巍伸来的手。
他一愣,抬起头,发现谌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并接起那杯摔落的酒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