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的记者们很快也跟了上来,不知为何,他们居然畅通无阻,没被保安和助理阻拦。
迟曜更加恐惧,因而抱得更紧了,四肢像无根的藤蔓,缠住这块唯一的树木。
这下,连冯路易的身体也开始紧绷起来,他低头看着迟曜奔跑中散开的衬衫扣子,内里泛着薄薄的粉意,淡紫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孱弱又迷人。
他觉得奇怪。
九年的岁月毫无疑问能在人身上留下蹉跎的痕迹,何况迟曜疲于生计,没心思去保养皮囊。
迟曜已经不是那株温室里恣意生长的观赏柠檬藤,却仍然开出了让他心神荡漾的花。
青柠也会开花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舌根发痒,竭力才勉强忍住了心头的冲动。
想把人拖出来,用犬齿狠狠在对方身上留下标记,把青涩的花苞催熟成果实,证明迟曜是他的所有物。
冯路易的喉结上下滚动,缓缓开口道:“迟哥,你先出来好吗?”
迟曜自然是百分比拒绝,他已经没法再退,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不让任何话语进入脑中,不让任何伤害落在身上。
他讨好似地用脸颊碰了碰冯路易的腿,眸子睁得很大,他眼形锐利,眼尾上挑,不笑时看起来很孤傲。
可现在无辜懵懂的神情,中和了这份锐气,恰到好处,冯路易没法不对他心软。
他轻声叹了口气,妥协似地一边与记者攀谈,一边伸手探入桌下,抚摸受惊的猫的下巴和脸颊。
据说猫是一种至今也没能被驯化的动物,但在被抚摸时,却有着和犬类相似的表现。
记者并没有纠缠太久,便离去了,似乎很满意的模样,迟曜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在确认房间里只剩两人后,才慢吞吞爬出了桌下。
冯路易用指腹揩去他眼角还没干透的泪痕,迟曜语无伦次道:“不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明天就得辞职。”
冯路易轻轻摇头,把刚刚在看的报纸递到他面前。
迟曜的目光有些迟钝地下落,然后他愣住了。
这是今早才出的新刊,是一家比较权威的知名报社,大多刊登的是一些法制新闻。
而这次占据主版面的大事件,是给一桩陈年旧案翻案。
正是方才在楼下时,记者所说的腺体移植案。
也就是说,表彰会中途的那个电话,是媒体打来的,冯路易原本的计划是借着游戏发布的热度,顺水推舟,为迟曜宣示他的清白。
这才是送给迟曜的礼物。
也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但物极必反,太完美的计划总要出纰漏,迟曜太紧张了,闹了这么一出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