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盐朗觉得田昌意这话说的漫不经心,但就是这样,让他打心底里没办法不生出一股寒意来。
“你这边事做的好了,要是得了公主殿下的赞赏,就是我的脸面上也有光。”田昌意如此说道。仿佛先前那一阵夹枪带棒的话都是为了这句话做准备似的。
“公主殿下,是齐国的公主……”
“往后便不可再说什么齐国的公主了。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田昌意说到后面,语气都显得飘渺,“于我而言,她也便是那个她就是了。”
但是无盐朗还有些自尊:“那日在楚丘,如果你一开始便是这么个打算,我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我肯做那看起来是血本无亏的买卖,也非全是你那虚空给予我的那些条件。我是怕死不假,父亲兄长也都知晓我这人最是嘴巴上的义气,实际上是最胆小如鼠的。但若是你强令我去临淄,我未必会不从。士为知己者死。不满会激发反抗,反抗就需要旗帜。先王死了,先太子业已早逝,若是你还活着,宋国要复国,你无疑是最为正统的继承人。可若你甘为那齐国公主的麾下,你要表你的忠心,自由你去。管你是什么神明,我要做的事情绝不会退步。我侍奉的主公若不是你,那我不如丢下这压肩的担子就去哪里的深山老林,哪怕餐风饮露,也绝不会向那劳什子的齐国公主低一次头。”
“话说的是挺好的。”田昌意于虚空之中掐住无盐朗的脖子,她的神情也变得漠然,语气也是淡淡的,“但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心口如一了。”
托了公主目夷的福,现下的田昌意虽说还没有回归神位,但也能略微使用一些神力,虽说还没办法做到言出法随这样的事情,但隔空取物这样的事情做出来,于她而言还算是驾轻就熟。掐人脖子,她都不敢多用力,只是往上提了提,便能看见对方双脚离地,那张脸立时变成了犹如猪肝一般的颜色。
“不管……怎么样……我,我都……不会屈服的。”无盐朗连反抗的力气也无法从四肢中生出来,他只能尽可能地留下一句能够算是遗言的东西,“你……休想……休想……让我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像是过了很久,但其实也没过去很长时间,也就是一次微笑的时间,田昌意歪了下头,面上只是无邪的笑容,她在无盐朗将要窒息而死的前一个呼吸间松开了手,使得对方虚空坠地,砸了半膝盖的灰尘出来。
“其实,你要是能够在做好你那些分内事之外还有这种多余的心思,我也并不讨厌。”田昌意蹲下身,已要落到地平线之下的太阳的余晖将她整个人的轮廓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她说道,“我也很期待你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那些小动作,如果真的能够让宋国复国号,不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
“挺好的事?”
“你们要是都那么听她的话,我可是要头痛的。”田昌意看着那些不知何时出现在周围的兰翎卫们,视若无物那般说道,“……要是我死了,她可该多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