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二第一次执掌这装饰像是某位候伯卧室的膳房时,他就很想在心中感叹一句:“只给一位公主,这可真够浪费的。”
因为地方很大,叫得出来名字和叫不出来名字的材料都非常多,谢二光是记清它们的区别就花了非常长的时间。但是,这位贵女似乎对这些材料都不陌生,没有一丝好奇,径直就奔向了目的地。
谢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分辨两个袋子里的粉末,就知道这位贵女是真的打算上手了。
“这里有先凉好的面团,您要用么?”谢二问。
“今日的食谱里没有需要粘米粉做的面团,你们应该没有准备吧?”少女漫不经心地说。
谢二觉得她不像黄邵口中的妹妹,因为长得不像,格调也比黄邵高多了。但是也不像从来没有撞见过的此间主人薄公主,因为那位殿下不可能专门去看食谱,他相信自己的经验。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少女挽起衣袖,将红糖,粘米粉和温水揉成面团,初时手法还有些生疏,但很快,那摁压的动作就变得非常老成了,确认好软硬后,乃至于用刀切片的薄厚程度,少女掌握的都非常适宜。
谢二不自觉地将自家那个只知道斗鸡养狗的女儿横向对比了一下,如果擅长琴棋书画的贵女们连膳房都能好好打理了,那他那个女儿在临淄城中就更没有市场了。肯定是嫁不出去的。不过他还能安慰自己,像眼前的这位贵女,肯定是少数。
这会儿,少女正将红糖包进白面团中,口子收紧后,用玉箸压出梅花形状来,她主动开口:“这小吃食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你多少是有见过才对。”意思是不必谢二时刻那么盯着。
但谢二是听不懂的,陡然听闻,还以为是考校:“见是见过,但这糖心糕用料虽简单,要做出家乡风味来,也不是件易事,您这技法娴熟,就是王上御膳之处,也有一席之地的。”
“我这尚未上灶去蒸,你这溜须拍马,倒是深得其中三昧。”少女眯了眼,才正眼瞧了谢二,“这是母亲遇见父亲,第一次做给他的吃食。第一次吃,他就很欢喜。”
谢二愣住了,因为他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少女笑了一下:“去做饭吧,莫再用蒸过的东西去试人胃口,这里的东西应该够你大展身手了。”
谢二点点头,就转身去做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听话,而且再做饭时,还有些快乐。
谢二的名头毕竟不是混出来的,就像他刚刚进这里时也是有好好做过功课的,正当他做了几个开胃小菜,调下道菜需要用的酱汁时,少女又到了他面前。看情况是将成形的糕点放进蒸笼,就等熟了:“你叫什么?”
“氏谢,单名一个二字。”谢二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我叫陈目夷。你知道从你入职到现在,一共贪了多少齐刀币么?”
谢二就知道这并不是单纯来找差事或者来做饭的,他如临大敌:“您这是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