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胯/下马匹,他们也真够寒酸的。
但是没有人敢忤逆这个现今还骑马跑在他们前面的武胜军指挥使田昌意。济西之战,这百余人和田昌意一同沐浴过血雨腥风,而李德身为田昌意的亲卫,自然也是不会多说什么。
若是真的要死,有这人陪着,似乎也是没什么好怕的。
只不过紧张这种情绪并非是一种只能称作是错觉的‘似乎’可以掩盖过去。
将近泗水,田昌意的马速慢了下来。李德紧随其后,之后李德看的很清楚,立在泗水另旁,被拱卫在骑兵之中叛军头领,看样貌,约是有三十岁,正是右手握着一把短弩,准星直指田昌意。
不仅是那名头领,摆成一条线的叛军骑兵,这样的□□,每个人都是有一把的,李德随着田昌意的目光,眺望那千余名的宋地叛军,最后在目力所及的终点,凝视着那名叛军头领。
待得马儿驻足,这泗水的窄小处才有十余丈的距离,李德听得很清楚。
那名叛军头领道:“告诉我……你是谁?”
这人问的是谁,李德不用想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在他半个身前的指挥使田昌意。
“你应该很清楚,现今我是从齐地来。从齐国的安平君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是不能信的。”像是漫不经心的一声喟叹,田昌意的目光没有退缩,她看着邝仲好,仍然是直视着,“或许你也接触过一些传言,比如田不礼所说,这归国的公子昌意曾在齐国的太子无亏手底下做事,或许公子昌意感受齐国的恩德比宋国更甚,不要说宋太子内战失败是死在宋地,能够杀掉他的人也只能是宋人……公子昌意要对宋国做些什么,嗯,不管做些什么,都是能够理解的。”
“邝仲好,我的答案只能扰乱你的判断,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愿意相信,或者是,不信。”田昌意嘴角弯了一下,她了解她这位昔日的下属,因为相处的时日不算少,但她又不够了解,因为她从不会将精力分散到将死之人的身上去,于是她说,“你没死,这很好,宋国已亡,没人会记得你的过去,你自由了,从那日往后,再要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你明明,是不用再回到战场来的。”
李德不说话,因为田昌意虽然没有直接回答,这样的言语其实已经证明了本人身份。齐国的安平君田昌意就是宋公子戴昌意。经由一年时光积累下来的疑惑于此时徘徊在出声的刹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先败下阵来,将头扭到了一边:“——您是背叛了宋国么?”
“怎么说?公子昌意不是在最后一刻都在商丘城上浴血奋战么?真的是背叛了宋国,也不必在那种时候还杀掉那么多齐人吧?”
……
沉默仿佛很长,尤其在邝仲好看来是这样,但又很短,在李德看来,这位宋地叛军的头领仅是张了下口就出了声:“这样的疑惑我也有,所以,为什么,在王上已死,您已没有任何桎梏的时候,还要死守商丘,以至于被齐人所擒呢?”
“你真的想知道?”
邝仲好重新抬起头,目光如炬:“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