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被放在小碗中。
秦见月神色凝重地坐下,昨天发生了什么她都还记得,只不过当时被感性支配,只顾着欣喜感动,此刻才腾出清醒的想法来仔细思考。
五分钟前,她收到齐羽恬一则不容乐观的消息。
齐羽恬说她去咨询了她的老板,老板直言不讳说戏曲节目招商很难,几乎没有做成功的可能,除非是央视那一类固定了受众的频道,而对中央频道来说,他们的目的早就不在于创新收视了,更看重于在文化政治等方面的教育和宣传价值。
戏曲节目想要打开受众群体,很艰难。老板表示她可以理解那位彭总的做法。商人重利,无可厚非。
赚不到钱,你做它干什么呢?有一腔爱好又怎么样,它能支撑着人走多久?
秦见月嚼碎鸡蛋,食之无味,又喝一口牛奶,温吞开口说:“程榆礼,我们昨天是不是商量了一个大事啊?”
他平静道:“没有商量。”
她愣一下:“难不成是我做梦吗?”
“是我单方面决定的。”
心里五味杂陈,秦见月默不吭声把鸡蛋吃完了。过许久,她说:“你要不要再好好地考虑考虑?不要这样冒失。我很过意不去。”
程榆礼始终淡然:“一个节目而已,有人想办就顺水推舟了。不用想得那么严肃。”
她嘟囔说:“我是怕你赔钱呢。”
“机会总得有人提供,其他的就顺其自然。”他说了和沈净繁一样的话。
秦见月似懂非懂,“那你之前有没有做过这种节目啊。”
程榆礼没正面回答,只说:“交给一个朋友了,他熟悉影视圈,帮我安排靠谱的制片人。”
“制片人?那个,孟老师说她的那个朋友,叫彭什么的……?”
“不熟的人不用。”他用完餐,擦一擦指,“左右摇摆,一点魄力也没有。万一他哪天又把你们摆一道,岂不是又要跑出去喝闷酒了。”
程榆礼尾音带点笑意。
秦见月羞愧低下头,又过一会儿喃喃问了句:“你哪个朋友啊,要不要请他吃个饭?”
他说:“他叫祁正寒。”
秦见月恍然:“啊,是他啊。”让她了然于胸的,他的高中同学之一。
“认识?”
“啊,不、不是。”该死,又说漏嘴了。
程榆礼笑:“听说过是吧?”
“对,对的,是听说过。校草,校草……”秦见月冒一头汗,抵着额,不让他看到她一脸惊恐。
他回答说:“他很忙,应该没那个闲工夫跟我们吃饭。”
秦见月点点头,她自然听从他的意思。
这事说起来是解决了,可是秦见月却觉得心里并不舒畅。不像被满足愿望,而是在被纵容任性。
说不上的古怪。一切都源于她舍不得让程榆礼吃亏。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又劝一声:“你还是再仔细想想吧。”
程榆礼打断她的话,不以为意道:“做都做了,我不后悔。你也别乱想。”
秦见月鼻子一酸,闷闷地“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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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的事尘埃落定了。交给熟悉的人办他放心,钱不是问题。
程榆礼的公司做的是无人机。前段时间忙里忙外,到年初才好容易稳定下来。近来悠闲,下班早。人事那边给他招来一个助理,是个女孩,叫小孙。
程榆礼坐在椅子上跟他爸爸通电话,小孙敲了敲门,也不等他回应就进来,程榆礼并无情绪地瞥过去一眼,女人穿件黑色a字裙,裙摆被拉得很高。个子高挑,乍看过去便是诱惑力十足的身材。
“什么事?”他挂掉电话,见她着急样,开口问道。
“程总,夏先生说联系不上您,问您今天有没有时间,谈一下融资的事。”
程榆礼曲起手指,抵了抵太阳穴:“知道了,我一会儿给他回电。”
高楼的窗户涌入冷风,办公室里一股倒春寒时节的凉意。
得到指示的小孙没急着走,反而跨前一步。程榆礼抬眼,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
女人躬身往前:“气温低,您得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她说着便大胆地抬手要替他扣上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下一瞬,被男人一把握住手腕,程榆礼用紧拧的眉头和锐利的视线提醒她越界。
小孙面色尴尬地稍往后退一些。
程榆礼抬起手,用指尖点了点自己醒目的婚戒。
“抱歉,抱歉……”女人低着头,紧咬着唇瓣。见程榆礼不吭声,又不免抬眸打量一眼。
程榆礼没再说什么,小孙不像是个会看眼色的,竟也没走,就在那儿呆呆杵着。程榆礼自行将衣服慢条斯理地扣好,他取走西服外套,起身便迈步往外面去。女人即刻跟上,他不多言,只走得急。直到目送程榆礼上了车,女人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