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见月不好意思地将额头嗑在他的肩上,半天才开口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榆礼拨过她的脸,看她的眼睛:“对不起什么?”
“因为,”她颤着眼,“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安全感。”
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她偷偷摸摸的喜欢,暗中的观察,起伏不定的心情,都是一出独角戏。一切的一切,被塞进一只密闭的罐头,满到在外面敲一敲,得不到丝毫的回声。
那么的珍重、隐晦。
她从来没有把这个罐头拿出来示人,也不想将好不容易抓住的小小幸福告诉全世界。
她怕会丢失。
程榆礼不明就里:“安全感?”
秦见月心里有点乱,也憋不住,胡乱地说着:“我也不知道,你哪一天说不定就玩够了,不想要我了。”
“你说什么?”他有点吃惊,捏她的脸,正色道,“我在玩你?”
“……”秦见月不吭声了。
此时,程榆礼拿出手机看了下,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一边处理一边问她:“你在这待到几点?”
秦见月回答:“妈妈明早出院,我今天就在医院。”
他“嗯”了一声,“那你等我,晚上接你去吃饭。”
“你现在要走吗?”
“旁边三中,去给我侄女开个家长会。”
秦见月说:“好,那你去忙吧。”
但程榆礼说完,却没急着离开。秦见月去开门,被他轻轻握住手腕。
她的身子往前一倾,被他揽入怀里。程榆礼将手掌覆在她的脑后,轻轻摩挲她的发,像是安抚。
“不着急,还有一会儿。”程榆礼声音沉沉的,动作却轻柔,揉揉她的脑袋,“抱抱。”
他个子高、身材也好。抱起来舒服,秦见月便顺势将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口处,久久感受他蓬勃的心跳。
良久,程榆礼开口。
“想要安全感是么。”他轻声说道,“我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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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见月回到病房后,王诚还在跟秦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秦见月脸色绯红未褪,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已经全然无心参与他们的对话,只坐在方才程榆礼坐过的沙发上。半晌没动作。
有人进门,是阿宾,他替人送来一些礼品,交给门口的秦见月。秦见月打开看了看,里面是贵重的燕盏和花胶。
她道过谢,没有执意要退还。
秦见月下楼去给妈妈买些小食,心思重重之际,走着走着竟不觉到了人民医院对面的三中。
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放学时间,校门口还是这么的拥堵。这种时候,骑车的学生就是赢家,轻轻松松在车流间穿行。校服已经换了款式,大片大片白色。干净得像是他们纤尘不染的青春。
一个男孩子骑着山地车,经过女孩时扯松她的马尾,女孩尖叫着骂他“怎么那么讨嫌呢”,然后又是恼又是笑地追上去,跳上他的车。
秦见月看着这些场景,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她穿过马路,往学校里面走。
教学楼林立在夕阳之中,统统变成一片明亮的鹅黄色。校园的广播站在放着毕业季的歌曲,秦见月逆着人流往楼上去。
已经没有在等候谁、寻找谁,也不急着去上课考试,她的步行显得漫无目的。
看一看墙上的报,看一看公告栏上陌生孩子的脸和名字。
曾经让她敏锐地一眼注意到的字眼早就被撤下,秦见月也不知道呆呆傻傻地在看什么。她的青春恍如隔世。
只不过瞟到那个倚在阳台护栏上的身影,还是会心脏抽筋一下,微微的刺痛扫去她一身的疲倦,目光都变得清醒,步伐变得小心。
在三楼的一间教室门口遇到程榆礼。
他面前的是已经两鬓斑白的副校长。
都是熟悉的人。
纵然已经换上白衫西裤,一副体面俊朗的大人模样,但那样令她熟悉的姿态和散漫的笑意,又恍惚将秦见月牵回到过去时光。
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很多家长领着学生在往楼道走,稀稀落落的,程榆礼在嘈杂声音里注意到秦见月的身姿,他偏头看过来一眼。
程榆礼身边站着一个扎马尾平刘海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他的侄女了。
见他目光流转,搭话的两个人也随之看过来。
秦见月躲无处躲,只好过去打了个招呼。
等等……这校长姓什么来着。
程榆礼开口给她介绍:“吴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