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之际,一辆来势汹汹的跑车滴滴两下喇叭,将它超了。
秦见月看向窗外,火红的敞篷车上,车主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快把他巴掌大的小脸整个遮住。
钟杨偏头看着车里的程榆礼,轻勾唇角,挑衅意味十足地吹一声口哨。
油门踩到底,轰然驶去。
程榆礼失笑。
眼见胜负欲十足的阿宾就要加速,他淡定劝了句:“别计较,让着他。”
庄园门口,跑车随意地停在一片草地。钟杨懒散地倚靠在车门上抽烟,等着程榆礼过去。
秦见月远远看到,他的副驾上坐了个金发碧眼的女孩。
“这位是?”钟杨注意到程榆礼身侧的人,眼神里写着意想不到。
他摘下墨镜,躬下身子,很不客气的眼神凝神去看她的脸,不可思议道:“秦见月?真是你啊。”
而后轻哂道:“女大十八变,美得我都认不出了。”
秦见月微微笑说:“钟杨,生日快乐。”
钟杨没有变。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用脸杀人的大少爷。
有人说他很渣。但他对秦见月一直都不错,因为给他抄作业,她每周的值日都被他包揽。有一回大雪天,自行车在路上断了链条,也是钟杨帮她把车扛到三公里外的修车行。凭良心说,她觉得钟杨挺好的。
无非也是因为没跟他牵扯上情情爱爱,没有渣到她的头上。所以他是个好人。
人都这样。
钟杨看向程榆礼:“你带过来的?”
程榆礼道:“不然?”
他戏谑笑了下,说:“挺能啊你,这我老同学,有点交情。”
程榆礼点了点头:“知道。”
秦见月愣了下,怎么就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随口应付,她用这样简单的判断中断了胡思乱想。
钟杨用手指夹着一只烟盒,磕了磕他的肩头,小声揶揄:“铁树开花。”
程榆礼轻轻笑了笑,说:“管好你自己。”
钟杨女朋友是个法国人,叫isabel,是他审美里的明艳长相,身材也很诱人。不过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很小,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她叫他杨。
他们用英语交流。
秦见月听不明白,她和程榆礼走在前面,隐隐捕捉到身后的谈论里什么peking opera的字眼。而后isabel惊喜地“wow”了一声。
程榆礼偏头问她一句:“你喝酒吗?”
秦见月摇头。
他“嗯”了一声,想了想,说道:“走,打牌。”
穿过油绿的宅院,抵达一道古旧的扉门,上面一行复杂小篆写着“上山若水”,再往上是石阶,曲径通幽。走着走着身后二人已没再跟随,宁静小坡上,她跟程榆礼并行。
“牌九会玩儿么?”他问。
“这是什么?”秦见月嘀咕一句,“听都没听过。”
“没听说过?”程榆礼淡淡笑着,轻道,“教你,很简单。”
“好。”
快要到目的地,热闹的声音传来。
头顶叶片上的雨露陡然滴落在见月的锁骨,她不禁瑟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止步于一间露天的茶室门口。
“程公子来了。”迎过来的是女人的声音。
秦见月脚步不由慢下,遁在他的身后。
程榆礼平平地应了一声,后面的问候便没再搭腔。
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秦见月身上。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茶室被林间禅意笼着。
他们在长几前坐下,程榆礼给秦见月介绍一行的几位牌友。她友好点头打招呼。
在他的身侧,她拘谨地坐着。面前摆放着一盏玄色宫灯,灯芯旧黄,灯面绘以山水。旁边案机上的青铜卣里嵌着一株细长的竹叶,露珠淋漓。
程榆礼给她推来一片小方碟,里面是青白色的宫廷糕点。
秦见月尝了一口,甜得倒牙。
看她愁眉苦脸,他倒是幸灾乐祸的神色:“不好吃?”
“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