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妈妈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听的答案,表情似乎也放松了一点,满意的起身,留下一句:睡觉吧,转身拉开陪护床,随便整理了一下,躺下休息了。
晏承欢生平第一次感体会到灵魂和躯体分开的感觉,口干舌燥,舌头在嘴巴里待的都不自在,喉咙里也火辣辣的,想要喝点冰水压一压。
玻璃杯就在手边,晏承欢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抓住它,摇摇晃晃,步履维艰扶着墙壁出了门。晏妈妈抬头起来看了一眼,想着大概去了水房,应该没什么事,就又躺下了。
以前晏承欢最害怕的地方就是医院的走廊,哪怕是白天也会让她心生恐惧。她总是觉得昏暗不清还一闪一闪的灯光,和贴着头像的墙壁都是惨白渗人的,周围也到处都是阴森森的,而且几乎每间房间都有垂死挣扎的患者。可是自从她爸爸住在这里之后,她便没有以前那样的恐惧了,因为当她害怕的时候她可以不顾一切跑到爸爸身边。
一杯冰水下肚,精神回来了一些,心里的翻江倒海又隐隐约约的作祟。
又是这里。晏承欢撑着身体,抬着头看着水池边。前天她还在这里祈祷着,求求上天告知他,今天就被现实狠狠地推下悬崖,摔了个粉身碎骨。
在你傻傻的祈求的时候,人家正在你侬我侬,比之前对你更好,更亲昵,你得到的只是他们玩剩下的。试验品?科学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晏承欢问自己,哈哈一笑后又坚决的否定了。
小白鼠是有价值的,你什么价值也没有,充其量也就是厨师学校被新手拿来练手的萝卜花。雕得好就是盘上菜,雕不好就是垃圾桶里的喂猪食。你看,你就是垃圾桶里的那个菜花。
两只眼睛肿的像两个核桃,情绪告诉她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模糊的视线,肿胀的感觉就像眼珠马上就要掉出来一样。不知道是慢慢恢复了还是怎么回事,身体开始渐渐地持续着上午的痛楚,各种疼痛从身体的四面八方开始袭来,一直卷到心脏。
晏承欢使劲的锤着胸口,我已经开始讨厌他,要放弃他为什么这里还是那么疼。为什么人在难过的时候心脏会不舒服?是他住进了我的心里吗?所以难受的只有我自己吗?
这种疼痛应该不亚于她在看晏妈妈在手撕猪心的时候的感同身受的皮肉分离,那种感觉像一条条撕在自己心上,然后把一个叫“许锦瑟”的东西从心脏里抠出来,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黑夜像沼泽一样将自己拉入地狱心脏疼得厉害,连呼吸都是奢侈的,全身都涨的生疼,好像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了这里寻找出路。
虚弱的身体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不管她怎么哀求,那个气球始终停不下来,变得越来越大。
在晏承欢倒下之前,水杯从手中脱离出去,掉在地上碎成了冰花。手掌重重的按在玻璃上面,鲜血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顺着裂缝喷涌而出。这一刻,崩腾的血液找到了出口,气球也产生了微弱的漏洞,一点点漏着气,心脏也不那么过分难受了。
翻过扎满玻璃渣的手掌,鲜血顺流而下染红了整个手臂,满眼的血红让她竟觉得放松、是一种治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