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令时间变得漫长, 简舒华缓了一阵子才爬出来，顾不上疼痛的后劲，立刻绕到另一边去。

万幸的是林之谚这一边的门已经严重变形且弹开了, 简舒华的皮鞋陷在泥中，他蹲下来仔细看着。

林之谚双目紧闭, 呼吸尚在，太阳穴附近磕破了, 头发沾着泥混着血, 脸上的血就是从这里流下来的。除此之外, 其他地方看起来倒都还好。

人应当能活，简舒华松了一口气。

他转而去看林之谚前排的司机，方才没注意到，这一眼心又凉了半截。

一截树干戳穿了前挡风玻璃，从司机的右胸穿过, 扎在座椅里。

自己的医学与急救知识不足，这时候只能尽量保持不动避免二次伤害, 等专业的人来进行救援。简舒华后退几步环顾四周, 他们处在一个缓坡上，看样子车子是被一路的树给挂住，才避免了翻下去坠得更深。

地面到处都被厚厚的泥浆所覆盖，大片倾倒的树木横七竖八地交错在一起。

简舒华向上看去, 山体一片黄土，看起来并不结实，疑似路面的位置距他们现在所处的缓坡很远，单靠人力是无法攀上去的。

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好在有衣服挡着, 没被浸湿, 但一点信号也没有，119拨出去才响了一两声就断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简舒华从缓坡往下看了看，除了大片山体滑坡的迹象外看不到其他车辆，如果他们还是安全的，应该能打出救援电话。

车子里忽然传来浅浅的一声抽气，在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中十分明显。

简舒华立刻返回去，看见林之谚一只手撑住了地面，正艰难地想要钻出来。

他立刻弯腰按住林之谚的肩膀：“别动。”

林之谚左侧脸上糊着血，模样并不好看，但他略微往简舒华这边抬了抬头，竟对他笑了一下。

这一刻没来由地好看极了。

“头疼吗，恶心吗，眼花吗？”简舒华比了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一。”

“这个呢？”

“三……我没事，就是头皮疼。”林之谚抬手握住简舒华的手，把他的手指按回去，手心的温暖的，这让简舒华松了口气。

林之谚活动了一下，正想钻出来，左脚踩住地面的瞬间传来钻心的疼：“嘶！”

简舒华紧张地看着他：“你先别动，哪疼？”

林之谚看向自己的左脚，伸手拽下了袜子，脚踝不正常的红肿着，一直蔓延到鞋子里，跟腱的位置。

可能是方才始终没动过，并未感到疼痛，直到动了一下，肌肉发力牵引才开始疼起来。

他们翻了车，才伤到这一点，算是不错了。

“没事，”他右脚试了试，不疼，吃得住力，“可能就是扭了。”

简舒华伸出手扶了一把，林之谚一瘸一拐从车后座出来，仔细地看着他：“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