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闻欣扫着地,忽然停下来想,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付兴隆面熟了,他不就是欣怡爸爸吗?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有什么纠葛,她升起八卦和好奇,想想又觉得还是少打听,甩甩头接着干活。
两个人各做各的,不多时就有客人上门。
这会来也挑不到什么好的,但胜在便宜,吴静做主卖的成本价,知道再放两天说不准就要明年才能清仓。
主要价格低,还是能吸引不少客人的。
闻欣自己写的“大衣低至20元”的纸贴在外面,自己端详着说:“我字真丑。”
虞万支的就好看,哪怕是写人名都铁画银钩。
他这会正在制作新一年的统计表,需要把每个工人的名字都写上去,写着写着听见有人在车间门外喊道:“虞主任,有客人。”
客人?虞万支停下笔出去看,认出来人后道:“老张啊,今年开工这么早?”
老张看他跟救星差不多,赶忙道:“我说万支,你可得帮帮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借钱呢,虞万支可是自顾不暇,谨慎道:“咋的了?”
老张擦一把不存在的汗说:“能不能抽点时间,帮我做一批定制轴。”
生意上门是好事,这也关系到虞万支的奖金,他二话不说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图我看看。”
老张赶紧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来,奉承道:“你的手艺谁不知道,不难的,给我做一百个就行。”
一百个本来就已经算小订单,更何况这还是小零件,这年前堆的订单可是跟山差不多,工人们才来没几个,哪能还腾出人手和机床来。
虞万支马上改口道:“一百个真没法做。”
可不就是难在这,老张卖人情说:“我也是老主顾了,你帮帮忙。”
不是虞万支不肯帮忙,他实诚道:“老板要知道,非扣我工资不可。”
不挣钱的买卖,轮不到他做主的。
老张也知道这个道理,诉苦道:“要不是刘五好端端的进去了,我也不至于往你们这些大厂钻。”
行业里分三六九等,有大厂自然有小作坊,大家接的单子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像刘五原来就是专门接这些小活的,一直很有口碑。
虞万支还跟人家打过交道,这会诧异道:“进哪里去?”
反正这也是最后希望,老张不妨唠唠,有些感慨道:“说是过年喝多几杯,把一个什么亲戚干翻了,他媳妇最近在变卖家当筹钱,不然少说得蹲个十来年。”
眼看好好的日子,现在是连累妻小啊。
虞万支也是唏嘘,说:“我记得他生意做得不错。”
一年到头最少也有个五六千。
谁说不是啊,老张叹口气说:“正好,我看他那还有点原料,你们要不给买回来?不然他媳妇那样子迟早叫人趁火打劫个精光。”
什么都不懂,有人就爱发这种财。
这点主虞万支还是能做的,他想想道:“那我下班去看看。”
老张也就不多留,寻思还是到别处找找路子。
虞万支送他到门口,转身回车间接着干活,七点才去食堂吃晚饭。
复工的人只有三分一,因此拢共就三个大锅菜可挑选,各个都是素。
打工的只要量大管饱就能,哪舍得吃什么荤,但他这个年过得太丰盛,难得有些食之无味起来,只能就着白菜汤,两眼无神地嚼着。
这顿“忆苦饭”吃完,他就骑上自行车往刘五的小作坊去。
做轴承加工的不会搞得太花里胡哨,进去正中就是一架插齿机,零碎边角料都在脚边,看上去乱糟糟的,刘五亲戚说:“你要啥直接跟我说,价钱差不多就一把清了。”
虞万支蹲下来说:“钢板拢共有多少?”
“一吨三,连运费的话算你两千。”
虞万支知道行情,心想也就是怎么买进来的就怎么卖出去的价格,里外加上运费肯定是亏的。
他道:“行,我再看看别的。”
一共好几种,他口头定下来,约好明天自己叫车来载货就结账,拍拍屁股要走就撞见熟人老周。
老周原来还是虞万支的工友,不过早就换地方,只是碰上面肯定要相互打招呼。
虞万支道:“你现在是在哪个厂来着?”
老周摆摆手说:“嗨,都快黄了,我这不是出来找找出路嘛。”
刘五都进去了还能有什么出路,虞万支深觉得莫名其妙,灵光一现道:“你想接摊子啊?”
那可不便宜,别看这些设备都是好些年前的东西,全拿下来最少也得两万。
老周挠挠头说:“我就是个想头,凑钱哪有这么容易。”
提起钱,虞万支就不往下接,毕竟大家也不能算是很熟,他现在可是自己都很吃紧。
想到这儿他匆忙结束话题,有点逃之夭夭的意思,赶快骑上车去接闻欣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