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也缩进水里,坐在李羡尘身侧。
李羡尘的身上,有很多疤痕,看得出有些已经被岁月揉磨得很淡了,但其中一道,就在心口处,痕迹依旧很深,大约只比心脏偏了分毫,当时想必是九死一生。从前就想问他,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见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疤痕上,李羡尘笑道:“好奇哪一道?”说着,他又看向洛银河,像是去确定他到底在看哪道伤口,隧而指着心口处的伤疤,问,“这个?”
洛银河点点头。
李羡尘道:“是先父刺的。”(※)
什么?
李羡尘闭了闭眼睛,随即又笑了,但那笑容苦涩之极。洛银河并未催他,只是柔声道:“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要说了。”
李羡尘摇摇头,道:“当年大显尚未安都,只是战乱初平,我的兄长已经战死沙场,先父常年军旅,旧伤冗沉,想辞官回乡,向先皇请辞,但先皇不允,言说天下初平,乱党尚存,若是有朝一日,你去辅佐乱贼,该如何是好……”
洛银河此时已经猜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忍不住伸手握住将军的手。只听李羡尘又道:“先皇说,即便你忠心耿耿,又如何能保证子孙后人,对我大显一心不二?先父性子刚烈,觉得衷心受辱,他当时大约是想先杀了我,再自刎当下,死在御前的。”
即便猜到事由,洛银河也依旧不禁唏嘘,古人的气节,实非当代人的观念可以理解,又或者说,能够理解却不能认同。
只听李羡尘继续道:“幸而当时诸臣阻拦,我和先父才得以活命。但我知道,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了我……”
听到这,洛银河终于明白了,当年显朝都城春夜里,他曾问李羡尘,为何这般年纪还不娶亲,他苦笑言道,家业无人继,即便功高震主,也能让皇上少几分忌惮背后的酸楚缘由。
说到底他二人同病相怜,能遇见,是上天恩赐般的安排。
忍不住伸手将李羡尘搂进怀里,在他发鬓上吻了吻,道:“不堪回首都过去了,以后只有你我二人。”
浴后,把李羡尘的头发吹干,花了很长时间,将军就老老实实坐在镜前,任洛银河摆弄。
洛银河恍若有一种养了只温顺大型宠物的错觉。
直到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给他,宠物终于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有没有……花色安静一点的?”
洛银河是故意挑了一套衣服上印满了法斗的睡衣给他穿,本来满怀期待的想看他穿上是什么样子,结果宠物有他自己的想法,并不买账,罢了,干脆把他拉到衣帽间,让他自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