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战乱少有女子,这一次她也没有给其铠甲,只是用十余年的精力给她们送东西,让她们变得更加富裕。
她跟人道:“皇后娘娘为了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如今陛下忌惮她,想要杀死她,世人也不容她,想要杀死她,我们必须站出来去帮她。”
她看着西城如今有头有脸的女子,她们其中有商户,有纺织厂的,有官绣,有酒楼,茶坊……她们之前有高低贵贱,她们或许有不和,但是此刻,她们的心是一致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娘娘待我们如此,我们自然愿意她千秋百岁。”
为什么不呢?
这十几年里,皇后娘娘就是个活菩萨,救活了多少人,天下人都该要感激她的恩惠。
她们不懂其他的,但是她们懂谁是真正的为她们好。
“我必定会管住自家的孩子,丈夫,不会出去添乱的。”
“我家小子出去了,折夫人不要担忧,我这就称病,让他们回来丁忧。”
“我家兄长最喜欢叫唤了,不过他对我好,我会使烧火棍,等他回来,我就一棍子把他打晕。”
“折夫人,您放心吧,皇后娘娘不能死,她还要带着我们做更多的事情呢。”
“是啊,您尽管去做您的事情,剩下的交给我们。”
折邵衣感激至极,连忙带着人去别的地方找人,路上还遇见了一群书生。
书生们自然是认识她的,折邵衣一抽马鞭,“不让开?”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这是要谋反。”
折邵衣身边的人立马上前,但这群人又不能伤,她恼怒的骂道:“你们一口一句乱臣贼子,乱臣贼子是我们这般不杀人的么!你们打伤了多少官兵,连皇后家的祖宗都骂了,可你们还完完整整的。”
“不杀你们,不伤你们,你们也不要得寸进尺——”
一个书生举着刀,仰头大笑,“我辈书生,岂可居于你们妇人之下,今日乱了,他日便不会平,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辈必不能苟且偷生。”
折邵衣正要恼怒,就见身后突然响起了铁蹄声,她听见有人喊她,“邵衣啊。”
折邵衣回头,惊喜的道:“小凤!”
你终于到了。
秦青凤的铁骑令人闻风丧胆,书生们立马少了一半的声音。这世上肯英勇赴死的毕竟只有少数。
秦青凤目光看向他们,然后拍了拍手,“谁叫黄有仁?”
一个男子站了出来,“是我。”
秦青凤:“我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位老夫人出来找人,我问了一嘴,她说是找儿子,儿子叫黄有仁,她说自己身体有恙,让你回去带她去看大夫。”
黄有仁立马就哭起来,“母亲!”
他看向刚刚说话的男子,“李兄,我得走了,我得去找我阿娘。”
他转身而去,秦青凤又问,“谁是倪明。”
倪明站了出来。
秦青凤:“你妹妹说,你明明答应过她,等她及笄的时候给她买西城的王氏酒楼膳食。”
“她对厨艺有兴趣,王氏酒楼的徐娘子早就说了,等她练好了刀工,就教导她做膳食。”
倪明垂下了头。
折邵衣:“是倪玉小姑娘啊。她对做膳食有天赋,皇后娘娘还说,等她长大了,说不得就是下一个王姐姐。”
“到时候厨娘应当也是可以自己活命的,她能赚工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过我问过小玉了,她说,她想要做出最好吃的膳食来给兄长,倪明,你是不是嘴巴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她时刻想着你呢。”
折邵衣正好知晓他的身世。
“你母亲为了养活你读书,常年刺绣,一双眼睛都要刺瞎了。十年前开官绣,你母亲带着你来京都,靠着绣坊成为受人尊敬的绣娘,这才能继续让你读书。”
“我不明白,别人不懂皇后娘娘创办官绣的好处,你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你为什么不明白。”
“你母亲眼睛不好,为了接绣活,曾经低三下四,去大户人家还要受人骚扰,你发誓要努力读书,出人头地。”
“后来到了京都,绣坊知晓绣娘们的通病,都是配了药的,还给了银钱休养,你曾经也说,有了官绣之后,你母亲拿回来的银钱多,也不用担心她受到骚扰,但是此时此刻,你如此跟着人要喊赐死皇后,可有曾想过,也是忘恩负义吗?”
“你们不是最能仁义道德么?你们谁给我说说,仁义道德,便是杀死恩人么?”
倪明手越来越紧,他艰难的道:“皇后娘娘确实很好,那一年冬日,我们都快要冻死了,突然有官兵敲门进来,告诉母亲,她可以去京都选官绣,去的时候,是给银子和粮食吃的,要是没考上,也给粮食和银子。”
我们都以为是假话,但为了活着,便也跟着去,只为了那几口吃的。接我们的人是女子,没有男子,她们怜悯我和妹妹没有父亲和其他亲人,不能离开母亲,便承诺可以带着我们一起。
他双手捂住眼睛,哭道:“从那之后,我才吃饱,穿暖。”
折邵衣傲然坐在马上,看着底下的学子们。
“你们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绣娘若是无人护着,是何等的卑贱,你们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厨娘是何等的艰难,她们只能卖身入府里谋一份吃食。”
“但是如今,你们的母亲姐妹若是绣娘,就可以去官绣那里挂名,做了刺绣可以直接拿银子,若是厨娘,可以去酒楼茶坊,若是想读书学字,还可以去慈善堂里学。”
“你们母亲姐妹享受的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跟先皇,跟陛下,跟朝臣们争来的,如今,她只不过是想要让更多的人受益,你们为什么就要杀死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