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唔了声:朕明白了,朕,会给你一个交待。你先到偏殿去,朕与太子还有话要说。
说着便唤了一声汪德海。
汪德海颠颠地躬身入殿,沈姑娘请随咱家来。
容舒侧头看向顾长晋,男人冲她微微一笑,示意她莫要担心。
容舒回他一笑,轻颔首,转身跟着汪德海出去了。
内殿很快便静了下来。
嘉佑帝也不急着说话,端起茶盏,慢悠悠吃了半盏茶,方将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扔在龙案上。
你好大的胆子!
顾长晋不慌不忙地作了个揖,道:皇上恕罪。
恕罪?
嘉佑帝望着他平淡无波的脸,冷哼一声:你当真需要朕恕罪?你可知冒名顶替皇嗣该当何罪?当真以为朕不敢治你欺君之罪!
顾长晋垂眸不语。
嘉佑帝缓缓吁出一口气:朕已经在浮玉山寻到了萧砚的尸骨了,不日便会差人将他的尸骨运回皇陵。
那具尸骨的的确确是萧砚的,孙白龙一眼便认出了萧砚腿骨骨裂留下的痕迹,也认出了倪焕的尸首。
也就是说,眼前这年轻人当真只是浮玉山猎户顾钧的次子!
臣恳请皇上将萧砚的尸骨留在浮玉山。
顾长晋抬起头,直视嘉佑帝的眼眸,萧砚,从来不愿做萧砚,他一直希望留在浮玉山。
六岁的萧砚,根本不愿背负父仇国恨。他喜欢浮玉山,若是有得选,他宁肯做倪叔的儿子,宁肯同他一眼,做浮玉山上一名寻常普通的小孩。
嘉佑帝静静端详着顾长晋。
眼前这年轻人,分明还是他,但他身上的气势,却隐隐有些不一样了。
那样的气势,敛而沉,是常年累月身居高位的人才会有。
嘉佑帝不动声色道:他是萧家人。
他从来不愿做萧家人,不愿做启元太子的儿子。顾长晋摇头道: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萧家人。
萧砚是,昭昭也是。
嘉佑帝自是明白他这话里说的是谁。
曾经他也不愿做萧家的子孙,宁肯作个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