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邈道人来回走动,不时挥动着手里的蒲扇,目光炙热而疯狂,嘴里不住地念着阵成了。
半晌,他像是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容舒,急切道:快看你的左掌!
容舒如同提线傀儡一般,张开左掌,垂眸望着。
只见她细白的掌心里,她食指与中指的指缝缓缓生出了一条线,蜿蜒着延伸至她的掌根。
那是你新的命线!清邈道人激动道。
几乎在清邈道人话落的瞬间,容舒仿佛听到了一道咔嚓声,从灵魂深处响起。
像是一把困在体内的枷锁被生生掰断,在体内彻底消散,浑身一轻。
容舒眼睫轻轻颤了下,很快便有了湿意。
纤长的下眼睫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微一低,一滴泪珠滴落在顾长晋骨节分明的手掌里。
男人的手动了下。
仿佛感应到什么,容舒侧头看向竹榻,那里,面容苍白的男人缓慢地掀开了眼皮。
睁眼的瞬间,他便望了过来。
他静静看她,许久,抬手擦去她腮边的泪,低哑着声道:我昨夜梦见你哭了,都说梦是反的,你怎么真的哭了呢?
容舒不知他说的昨夜是等了四十年后的昨夜,只当他说的是他昏迷这几日做的梦。
顾长晋,你昏过去四日了。容舒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意再度泛滥,你的心跳还停了片刻,我差点儿以为你要醒不过来了。
顾长晋笑了。
为了见她,他等了那么久。
只要她在,他怎舍得不醒来?
男人的目光带了些痴,也带了点儿贪婪。
当他抱着她的骨灰,走入青岩观时,他所求的不过是再见她一眼。
他以为等他真见到她了,他大抵会觉心满意足的。
可人当真是顶顶贪心又顶顶不知足的动物,真看到她了,他又想继续看她,日日夜夜,一眼又一眼。
眼皮才刚阖下,便又迫不及待地睁开。
仿佛慢上一息,都叫他难受极了。
莫哭,我没事,我没事了。他极尽温柔地擦着她越来越湿的脸庞,都怪我没早些醒来,吓着你了。
容舒咬着唇,渐渐止了泪意。
小两口这会瞧着浓情蜜意的,一边的清邈道人纵然有许多话要问,也知晓眼下不是良机。
正要出去茅屋,将这里留给容舒二人时,顾长晋却叫住了他。
清邈道长
清邈道人脚步一杀,握着蒲扇扭头看他。
这位矜贵的太子殿下,在昏迷前根本不知他的道号,只唤他道长。眼下这一声清邈道长不仅知晓了他的道号,语气里竟然也多了一丝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