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梧桐巷或者麒麟东街看焰火总觉得遥远,可今儿这场瑰丽异常的焰火就仿佛在头顶绽放一般,触手可及。
今岁的这场焰火与往年的还有些不一样。
方才那朵烟花,你瞧着像什么?她忍不住拉过兰萱,问道。
兰萱眼珠子一直盯着夜空呢,闻言便咂摸了下,道:奴婢瞧着像是一只尾儿特别蓬松的田鼠。
容舒却笑弯了眉眼:那可不是田鼠,那是扫尾子。
东宫里的宫婢们爱看焰火,一行人直到最后一点火光在天边彻底沉寂了,方尽兴而归。
紫宸殿今儿挂满了烟笼纱灯,处处皆是一派火树银花,犹如光海。
待得守岁完毕,容舒又吃了一杯屠苏酒,抱着个月儿枕便在拔步床躺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外间忽然一道人影晃动。
容舒忙坐起身,趿鞋下榻,轻轻挑开了棉布画帘。
望着立在外头的男人,一时有些闹不清是不是自个儿眼花了。
竹君说了,他今夜要留在宫里,如此方能不耽误吉时,随嘉佑帝与戚皇后去太庙的。
此时他怎会在紫宸殿出现?
你怎么回来了?话甫一出口便觉熟悉,她下晌那会也问过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呢。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欠你一杯赔罪酒。 顾长晋依旧是那身暗紫色的冕服,只声音却比先前更哑了些,望着她的目光更是沉如夜海。
今日过后,闻溪便会夺了她的身份。
她分明才是那金枝玉叶,只他因着自己的私心,非要叫她一辈子都做容舒。概因唯有她是容舒,一辈子都是容舒,作为萧长晋的他,才能与她再次结为夫妻。
容昭昭,我还欠你一杯赔罪酒。他再次道。
第九十八章
容昭昭, 我还欠你一杯赔罪酒。
男人话音落下便是一阵长久的静寂,容舒抱着月儿枕,静静望着顾长晋。
这杯赔罪酒可是与你将我藏在东宫的原因有关?
是。顾长晋颔首, 想知晓我为何要将你从鸣鹿院接走藏在紫宸殿吗?
容舒不说话了, 手指轻轻无意识地抠弄起怀里的月儿枕。
少倾, 她抬起眸子,道:我若是知晓了,对我与阿娘可会有影响?
阿娘本该留在扬州处理沈家的事的。
谭治几乎将沈家的银子都拿去购买火器, 眼下的沈家可谓是一团烂摊子,正是举步维艰的时候,阿娘却舍下一切,冒着大雪从扬州赶来, 可见是上京这头起了大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