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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间,便见那姑娘已经提起裙裾,走向太子殿下,轻声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细雪纷飞,顾长晋身上的大氅落了一层霜色雪霰。

他垂眸望着容舒,心知这会便该狠下心来让汪德海继续宣读完圣旨的,唯有如此,他与她这桩姻缘方不会有任何变故。

他知晓自己卑鄙,这姑娘心里顾念着沈家,顾念着沈一珍,也顾念着容家的一些亲人,她不会抗旨不遵。

只这会望着她那双清凌凌的眼,该狠下来的心蓦地软下。

你想说什么?他道。

容舒望了眼四周,实在不愿意叫旁人听见她与顾长晋说的话,便道:殿下随我来。

说着便往承安侯府里去,里头的官差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呢,见太子殿下走了进来,俱都一愣。

顾长晋看了眼听到消息从里头走出来的大理寺卿李蒙。

李蒙登时一个激灵,怒吼道:愣着干什么,都随本官出去!

官差们如蒙大赦,纷纷放下手里的物什,跟在李蒙身后出了侯府,还体贴地关上侯府的大门。

原先吵吵闹闹的院子一下子没了人气。

容舒回眸望了顾长晋一眼,道:殿下随我来。

顾长晋提脚跟上,这姑娘一直不说话,他便也不说,默默走了两刻钟后,二人来到了清蘅院。

容舒从前住的那院子里种着一片湘妃竹,这会光秃秃的竹身上裹着一层雪,远远瞧去,跟一根根白玉似的。

容舒指了指这片竹子后那白墙黛瓦的屋子,道:从前我就是住在这里的,一间院子,一间屋子,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偶尔阿娘要出门了,方才能跟着她出去,开开眼界。

她说着这,便顿了顿,在梧桐巷时,我也是在松思院过了整整三年这样的日子。

三年。

她说的是前世。

顾长晋抬眼,漆黑深沉的目光定定望着她。

容舒笑了笑,道:当初我嫁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嫁人后会过怎样的日子,我亦是明白。是以,我不是在埋怨过去。只是顾长晋,我时常觉得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女子,她的天地不该是后宅里的一砖一瓦,也不该是目之所及的方寸之地。

这世间多不公平啊,男子可以上朝堂,可以下战场,可以五湖四海地跑。而女子呢,两道大门,一间庭院便圈禁住了一个女子的天地了。

不该如此的。

我现在想要的,不是和谁成亲。而是在我有生之年,去看看除了上京与扬州之外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