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记得,一直记得。
那一夜的顾允直,不仅与她说了这话,还轻轻地啄了下她的耳垂。
那些醉酒后模糊朦胧的记忆一时变得清晰。
容舒半落下眸光,转过身,岔开了话题,道:大人快换回你的衣裳吧,我先将这里收拾收拾。
她说着便灭了火,拖过那油毡布覆在稻草堆上,捡起地上的矮几放回原处,待得屋子几乎恢复最初的模样后,便从腰间取出一个装了碎银的荷包,放在那竹篓里。
顾长晋已经换好衣裳。
他知晓她这一刻的忙碌不过是想避开那些关于从前的话题。
他也不逼她,将手上的旧衣叠好,放置在床头,便望着她的背影,道:若是今日来接我的是宫里的人,那我大抵不能陪你去宛平县。
容舒将那竹篓推入床底,应声道:大人自顾忙去,侯府的事,我自个儿能处理。
顿了顿,到底是又添了一句:我有落烟姐与柳萍陪着,不会出事的。
顾长晋嗯了声,我让常吉藏在暗处跟着你,昨日埋伏我们的人很有可能会继续在上京设伏,我在上京有暗桩,万一你出事了,常吉和他们能及时保护你,也能及时同我传消息。
容舒身形一顿,回身望着他。
你知晓的,徐馥不是我母亲。张妈妈与你舅舅很有可能是她的人,若张妈妈当真是她的人,她将张妈妈放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必定是有她的图谋。是以,你在上京不安全。
徐馥?
他的养母?
容舒愣在原地。
她知晓顾长晋不是徐馥的儿子,只徐馥是济南府一猎户之妻,怎会有那般大的能耐能叫舅舅和张妈妈为她所用?
除非
徐馥究竟是何人?容舒道:她是不是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徐馥?
顾长晋微微点头:她姓萧,是当今圣上的堂姐,云华郡主。
云华郡主?容舒蹙眉,她从不曾听说过此人。
云华郡主因八字与先帝相冲,自幼便被送往了大慈恩山,她的事,民间少有人知。
容舒心口一跳,下意识看向那道木门。
顾长晋知她在担忧什么,温声道:无妨,常吉在外头守着。
容舒的心却依旧悬着。
徐馥若不是真正的徐馥,而是云华郡主,她带着顾长晋隐姓埋名定然所谋甚大。他们在谋划的事,容舒不想卷入,她只想知道舅舅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舅舅去了趟上京走商后,回来便与阿娘解除了婚约,理由是他有了心上人。而他爱若珍宝的一幅画,画的便是大慈恩寺的后山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