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柔软的发从他手背轻轻划过, 指尖的软玉温香也瞬间消散, 顾长晋垂下手。
二人沉默间, 一道雀跃的声音突兀响起。
姑娘!
容舒偏头, 循声望去, 眼睛霎时一亮,道:落烟姐!
落烟身后还跟着柳萍和常吉,三人瞧着有些狼狈,身上俱都带了伤,但好在并不严重。
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容舒上前搀住落烟,好奇道。
落烟仔仔细细看了容舒一眼,见她安然无恙,连根头发丝都伤着,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大人留下了暗号,我们是顺着那些暗号找过来。那几艘货船撞上来时,常吉敲开了我与柳萍的门。我们本要去找姑娘,常吉说顾大人已经去了,强行拉着我与柳萍跳船。
落烟说到这,狠狠剜了常吉一眼。
常吉这一路就没得过她一个好眼色,脖子上的一道伤还是落烟给招呼的。见她又要算账,赶忙躲过她,上前给顾长晋复命,道:主子
话说一半,眼睛对上顾长晋的眼睛,舌头登时一打结,不明白自家主子缘何要用这种让他头皮发麻的目光看他。
顾长晋扫过他身上的伤,道:可还有哪里受伤了?
常吉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是在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呢。
一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他皮糙肉厚的,自小陪在主子身边不知受过多少伤,虽然昨夜那几艘松油船炸开时,他差点儿没被震晕过去,但这些伤跟从前受的伤相比,却是小事一桩了。
主子放心,我没事。常吉打量了顾长晋几眼,又道:倒是主子你,是哪里受伤了?
顾长晋的面色很不好,他惯来能忍,再重再痛的伤落在他身上都跟毛毛雨似的,鲜少会露出痛色。
可常吉看得出来,主子这会很痛。
看出他眼底的担忧,顾长晋提唇笑了笑,云淡风轻道:小伤,不碍事。
又问:客船上的人都如何了?
那艘客船上除了他们这一行人,还有艄公关老丈和三个跑海的伙计。
昨夜顾长晋察觉到危险时,便已经吩咐常吉叫上落烟和柳萍,带着那几人逃生,而他自己去救容舒。
关老丈和两个伙计都无事,属下将他们安顿好了,方才按照主子的记号找过来。
还有一人呢?顾长晋问。
常吉默了下,道:死了,那人被一根铁钉刺中后脑,没能活下来。
顾长晋沉默,片刻后方道:好生抚恤,多给些银子,若是家中有父母妻儿的,派个人去告诉他们,他是为了救人而死,乃忠义之士。
常吉应是,接着道:属下天不亮时曾悄悄潜回去江边,那上头飘着四、五具尸体,应当就是原先货船上的人。初此之外,江边岸上也有十来具尸体,从衣服上看,应当与货船的人是一伙的,十有八九是要来追杀我们,但不知为何,竟然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