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骤然回神,忖了忖便道:柳护卫陪我去垂花门,落烟姐便在漪澜筑守着。
说着,低头理了理裙裾,与柳萍一起去了垂花门。
沈治步履匆匆地绕过影壁,刚过垂花门便见容舒领着个陌生姑娘在那等着,忙停下脚步,细看了她一眼,方道:你遇刺的事,江管事都与我说了。你放心,舅舅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气。
容舒面露神伤,轻声道:昭昭倒是无事,就是张妈妈
她与张妈妈的感情一贯来好。
沈治道:莫伤心,舅舅会寻最好的郎中为张妈妈治病,张妈妈吉人天相,定会醒来。
如此安慰两句,他便让人取来一个装了鲛珠的匣子,道:这是舅舅从福建带回来的海货,算是个稀罕货,你拿去打一支发簪罢。舅舅一路风尘,先回三省堂休整一番,明儿再与你详说这趟舅舅在福建的见闻。
从前沈治在外走商回来,小容舒总喜欢缠着他,要他给她说外头的见闻。
这也算是甥舅二人心照不宣的传统了。
容舒垂下眼,轻轻攥紧了手里的木匣子,应了声好。
夜半时分,更深露重,沈园各处都落了匙。
柳萍穿着夜行衣从漪澜筑的窗户翻入,对容舒道:姑娘,三省堂的寝屋已经熄灯了,香也点上了,您想要小的何时动手?
容舒这会正端坐在榻上,她这半宿都不曾阖过眼,闻言便望了眼角落的更漏,旋即闭了闭眼,道:那香半个时辰便能起效,再过半个时辰便动手吧。
第七十章
丑时三刻, 正是夜深人静,酣然入梦的时分,三省堂的后院蓦然亮起了一片火光。
椎云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对顾长晋道:主子, 在沈园外盯梢的人说里头走水了, 可要属下再多派些人过去?
走水了?顾长晋蹙眉。
思忖片刻后,他道:不用。她心里有数,不会闹出人命。
一边儿的常吉呸了声:要搁我说, 那沈治就是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把火烧死才好。
沈治这一夜可谓是惊心动魄。
下人们拍响房门说三省堂走水时,他睡得正沉,迷迷糊糊睁眼, 听见外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整个人从睡梦里惊醒,踉踉跄跄下榻。
偏生脑仁儿跟揣了块铁似的,头重脚轻,一看窗户外的火势, 吓得脚狠狠一崴。
顾不得理会那钻心似的疼, 沈治连外袍都来不及披,步履匆匆地跑去书房, 抱下墙上挂着的画,启动机关,将手伸入那暗盒里, 直至指尖触到一个铜钱大小的扣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