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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渐起,容舒脑仁儿木木的,这感觉太熟悉了,她在四时苑时便是这样昏沉了大半个月。

只她还有许多话没问,不能睡去。

思及此,她用尽全力咬了下舌尖,鲜血涌出,剧痛令她精神一震。

她慢慢地握住张妈妈的手,一字一句道:你们会害阿娘吗?阿娘待你与舅舅那么好,你们会害她么?

小姑娘眼里满是担忧与害怕。

张妈妈心一软,回握住她的手,轻轻地道:你舅舅疼你娘,不会让她出事。你娘至多受点罪,不会死的,再往后甚至还会有泼天的富贵等着她。

那侯府呢?父亲还有祖母,是不是你们的人?容舒又问。

张妈妈微嗤。

容珣与容老太太那样没脑子的人,郡主就是拿来做棋子都要嫌手累,怎可能会让沈治同这样的人合作?

三房的人怎配?她淡淡道了句,将帕子放到一边小几,大手轻抚着容舒的额头,又道:姑娘莫要再套我的话了。明日我便带你去山上住,免得你在你舅舅面前胡乱说话,反害了自己。姑娘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晓,才能活得久一些。

容舒瞳仁开始涣散。

阿娘会受点苦,是指流放到肃州吗?

还有,三房的人不配,那谁配?大房,还是二房?

容舒脑中隐隐抓到些什么,她颤抖着,用细齿撕扯着舌尖的伤口,想再多问些话。

只那药效太过猛烈,比她在四时苑时还要猛烈。

眼皮像是不堪重负一般,挣扎了几番,终是不甘心地阖起了眼。

张妈妈见她终于睡去,慢慢舒了一口气,用力地揉了揉眉心。

今儿那盅秋梨汤,到底是给她带来了些影响。

她眼中的确出现了片刻的幻觉。

那是嘉佑二年的四月,大慈恩山那一片松林被清明时节的雨水浇得青翠欲滴的。

晚春的雨淅沥个没完,四月六日那夜,更是电闪雷鸣,将大慈恩寺殿宇的琉璃瓦震得轻颤。

张妈妈捡起地上那张写着嘉佑二年,四月初六的黄纸,微垂的眉眼被昏黄的烛光映红。

在想着往那木盒放甚东西时,她下意识便放了这张黄纸。

如今想来,倒是她冲动了。

不该再提起这一日的。

刺啦一声。

张妈妈缓缓撕碎手里的黄纸,丢入一边的香炉。火舌席卷,转眼便将所有纸屑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