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对春山先生的画谈不上喜欢,知晓沈治宝贝这些画作,更是一进书房便绕开这处,免得又出状况。
她静静望着那一幅画,越看越觉着这上头的桃花林熟悉。
骤然想起了大慈恩寺的一处殿宇后头就有这么一处桃花林,上头挂满了经幡。这幅画上的经幡与大慈恩寺的别无二致,想来就是那片桃花林了。
是以,那位春山先生便是在大慈恩寺画下这幅画的罢。
容舒上前一步,正要细看这画,忽然身后一道细长的影贴上她后背,一点一点投影到墙上来。
姑娘在看甚?
容舒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大跳,手下意识便摸到左手的银镯子。
回头一看,见是张妈妈,肩膀顿时一松,道:妈妈进来时怎地半点声响都无?可把我给吓着了。
张妈妈背着光,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她望着容舒温柔笑道:姑娘看得太入神了,这才没发觉老奴进来。您看甚看得那样入迷?
容舒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画,笑道:妈妈可还记得这画?
张妈妈顺着她细白的指,看向墙上的画,道:老奴哪儿辨得出这是甚画,只记得这是舅老爷珍藏的画。
那您记性可真不好,我幼时进来找外祖父的手札,不小心碰倒了一个香炉子,把这画的一角给弄脏了,那会舅舅训了我好久。
原来是那幅画,姑娘盯着那画看了那般久,可是有甚不妥?
倒是没觉着有何不妥。容舒笑道:就是好奇当初那香灰迹怎么都不在了。
张妈妈这才笑出声来,道:您呀,就是好奇心太重了。舅老爷既是喜欢春山先生的画,自是会寻人好生修补一番,您这趟可莫要毁了舅老爷的画了,免得又招来一顿训。
说着便催促道:这地儿乌漆嘛黑的,姑娘快出去罢。
容舒应了声,顺手挑了几本外祖父的手札,便同张妈妈一起出了书房。
沈治不在,她索性今儿便去春月楼寻郭九娘。
妈妈,我这几日在沈园憋坏了,再不出去走走人都要霉掉了。你可要与我一道去?容舒说着便去翻箱笼换衣裳。
张妈妈盯着她后脑看了会,旋即温柔道:老奴就不陪姑娘去了,这趟回来还得替周嬷嬷跑些事。姑娘可是要去辞英巷?
周嬷嬷是阿娘的奶嬷嬷,家人都在扬州,只她陪阿娘嫁去上京后,便鲜少有机会回来扬州。她们这趟回来,周嬷嬷的确是拜托了张妈妈不少事。
容舒便笑道:成,那我只带落烟去罢。拾义叔要回衙门办事,我今儿就不去辞英巷。
沈氏在管教女儿上,自来是不爱拘着容舒的,把她养出个与寻常大家闺秀极不一样的性子。
瞧着是娴静,实则就是只爱四处窜的兔儿性子。
张妈妈见她神色急切,一副急不可耐要出去的模样,只当她是当真憋坏了。比起她留在沈园,张妈妈倒是更喜她出去外头游山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