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晋从她眼里看不到任何一丝不舍、难过与眷恋。
喉结轻提,他道:第二杯酒,你不必喝。
停顿片刻,又道:容姑娘此番来,可是想与顾某和离?
容舒不意外他猜到她的来意,不带任何犹豫便道:是。
随着少女这话落,男人原就如鼓擂动的心几欲要破胸而出。
那样疯狂的心跳,从不曾有过。
他面上却不显半分,始终深沉如海,可压着酒杯的长指却不自禁地颤动了下。
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异样。
那些支离破碎的梦与古怪失控的悸动,他过往二十年从不曾有过。
先前这些梦这些悸动,并不会让他有多少与她长相厮守的心思,只会让他脑中警铃大响。
甚至压抑着寻根究底的本性不去探究他对她的异样究竟从何而来。
好似只要去探究了,有些事便要脱出他的掌控。
然而此时此刻,听见她说要和离,心中那骤然而临的剧痛让他明白,有些事已经失去了他的掌控。
顾长晋能活到今日,靠的便是他对自己的狠。
他做事从来是当断则断,决不犹疑。
便比如现在,觉察到那些压抑的情感如寒冰遇火般擘出了裂缝,他几乎是毫不犹疑便应下。
好,此事我应了。顿了顿道:只现下尚不是和离的良机,还望容姑娘给顾某一些时间。
依大胤律令,和离须夫妻二人签下和离书,再由当地衙门盖公章,将女方归回娘家户籍之后,方能正式断绝夫妻关系。
她是徐馥想要利用的一枚棋子,徐馥将她送到他身边定有用意。
以顾长晋对徐馥的了解,徐馥要他娶容舒,大抵是因为容舒唯有与他成亲,方能入局。
先时他分不清容舒究竟是不是徐馥的人,始终提防着。后来几番接触,他早就看清了,容舒不是徐馥的人,也不识得徐馥。
既如此,与她和离,兴许能将她推出这个局。
顾府到底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只是现下不能贸贸然便让容舒理由,和离得太过突兀,徐馥定会起疑。
他要寻个契机,让她顺理成章地离开顾家。
顾长晋应得如此干净利落,容舒自是不奇怪,只她没想到他居然还需要一些时日,她还以为他是恨不能明儿就同她断绝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