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两个月后,济南府、开封府数十名官员或罢官或下狱。
地方大臣背后的裙带关系素来错综复杂,顾长晋与管少惟二人,尚未入仕,便已在大胤的官场扬了名,但同时也得罪了不少朝臣,尤其是司礼监里的几位大监。
与顾长晋成亲的那三年,容舒不知陪他熬过多少漫漫长夜。
以笔为刃,他给许多人翻了案,又将许多人送进了牢狱。
甚至于后来,沈家与承安侯府通敌一案,顾长晋说人证物证皆在,她心里也是信的。
只是有时候即便是铁证如山,依旧有冤假错案的可能。
容舒在四时苑的那两个月,曾细细捋过这桩案子,饶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侯府里有谁会犯下这样的大罪。
先说三房,不管是见识浅薄的容老夫人还是无心官场、四体不勤的父亲,都不是会犯下通敌之罪的人。
没那个胆,亦没有那个本事。
再者,荷安堂与秋韵堂的吃穿嚼用全是阿娘掏银子。
这些银子花在了哪里,荷安堂与秋韵堂又有多少积蓄和进项,阿娘心里门儿清。
若三房真有人与敌寇勾结敛了财,阿娘不会连半点蛛丝马迹都瞧不出。
至于大房与二房,大伯母在大伯父过身后便鲜少出门,一门心思守着大堂兄过活。大堂兄整日里拘在学堂读书做学问,及冠后又去了国子监,从不曾出过上京。
二伯母与大伯母一样,也是一颗心都扑在三个孩子身上。
往日里便是得了空都是往荷安堂、秋韵堂去,活动轨迹就不曾出过承安侯府,连娘家都很少回。
而二伯父
容舒脑海里浮出一张刚正英武的脸。
二伯父过去十年一直镇守在辽东。
辽东与蒙古、女真各部接壤,二伯父眼下便在辽东都司下的金州卫任镇抚。
她这位二伯父虽不及大伯父那般有勇有谋,但也是一名悍将。这些年镇守辽东立下不少功劳,容舒记得,明年二伯父便会擢升至正四品指挥佥事。
辽东都司隶属左军都督府,二伯母一直盼着二伯父能调回上京的卫所来。
容家出事前两个月,二伯母还曾喜滋滋地说,二伯父很快便能调回上京了。
可高兴没几日,承安侯府便出了事。
容舒被关在四时苑时,不曾得到过关于容家、沈家通敌案一爪半鳞的消息。
是以她到如今都想不明白为何本来一直不认罪的父亲会忽然便认了罪。
她这父亲文不成武不就,还同祖母一样,时常拎不清轻重。便是想要通敌,也没得那个能力。
偏偏罪证乃舅舅沈治亲自托人呈交大理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