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打听到闻溪的下落,心下一松,也不欲同周嬷嬷多说,算了算时辰,便回了正屋。
周嬷嬷信誓旦旦地说闻溪是心甘情愿去肃州。
若容舒没有往后三年的记忆,兴许会信。
可前世阿娘分明在狱中同她垂泪道,是她对不起闻溪,让她务必要寻回闻溪。彼时阿娘紧紧握着她的手,眉梢眼角俱是后悔之意。
阿娘虽性子烈,但自来是个心善之人。会将闻溪送走,大抵就是为了让她得偿所愿。
有时容舒都觉着,在嫁与顾长晋这件事上,阿娘比她还要执着。
是以,不管周嬷嬷怎么说,容舒都会去把闻溪寻回来。不仅仅因着她是顾长晋的心上人,更因着她本就是无辜被牵连的人。
错了的事,就该尽早去拨乱反正。
容舒记得闻溪是去了肃州半年后才成亲的,只要在她成亲前找到她,一切都还来得及。
回到正屋,容舒铺纸提笔,不到半刻钟,一封写着霓旌亲启的信便被她塞入袖子里。
她这厢刚写好信,那厢沈氏便悠悠转醒。
瞥了眼墙边的更漏,忍不住对容舒嗔了声:怎地不早些叫醒我?马上都要开席了。忙唤了丫鬟进来梳妆换衣裳。
才刚拾掇停当,便有婆子在门外禀告,说老夫人与侯爷已经去了出云楼。
出云楼是侯府专门用来摆宴席的地方。
往常摆宴,分男宾女宾,小孩儿还要另设一桌,由丫鬟仆妇伺候着用饭。
今儿是家宴,倒是去了些讲究,只在大堂处摆了一桌,上头冷盘、热盘、果子、面点子摆了足有数十盘。
容舒与沈氏进去时,承安侯与顾长晋已然就席。
翁婿二人坐在一块儿,承安侯兴致勃勃地说着话,顾长晋垂眸侧耳恭听,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容舒忍不住多望了顾长晋两眼。
她这位父亲是闲云野鹤般的性子,平日里多是躲在书房里写诗作画,不大爱管官场上的事。因懂些蛮夷之语,如今在鸿胪寺里领了份闲差,任鸿胪寺右少卿。这职位是五品官职,管的事儿不多,大抵也就外吏朝觐、诸蕃入贡那两月会稍稍忙碌些。
顾长晋却恰恰相反,不爱吟诗作对,也不爱书画,就爱埋首案牍办公。即便是休沐日,也要去府衙写呈文。
父亲将他叫去书房时,原还以为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多半聊个几盏茶光景便要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