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极漂亮,字里行间,俱都是徐氏对容舒的关爱之情。
只容舒哪儿会信呢?
有劳嬷嬷了。她笑着道谢,又让安嬷嬷留步,道:我自个儿回便好,母亲这里少不得人,嬷嬷快回去照顾母亲罢。
安嬷嬷诶一声,往前又送了两步,这才住了脚,目送着容舒几人远去,脸上殷勤和善的笑容渐渐冷下。
容舒这厢因着明日便能回去见阿娘,一整日的心情都格外好,夜里早早便让盈月熄了灯。
盈月将屋子里的灯灭了七七八八,就剩床边两盏小烛灯,迟迟吹不下嘴。
姑娘,莫不给姑爷留一盏灯?昨夜姑爷大抵就是见屋子里的灯全灭了,这才去了书房歇。
容舒已经起了睡意,正抱着个缝成月牙形的小枕躺下,听见这话便知盈月是意欲为何,忙掀开幔帐,道:
不必留灯,你也无须去月洞门外守他,顾长晋不会来这睡。明儿要早起,你与盈雀也快些安置吧,夜里不必给我守夜。
盈月无奈应下,吹灭最后一盏灯前,忍不住往床榻看了眼。
只见自家姑娘穿着身月白的里衣,因着睡意,眸子里润着一层水,玉芙蓉般的小脸被微弱的烛光照得格外美艳动人。
忍不住心里又是一啐:自家姑娘这样好的颜色,那劳什子状元郎真是个睁眼瞎!
翌日一早,容舒草草用过早膳,披着件浅青色的披风便出了松思院,往大门去。
她这一趟回门,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侯府住个三五日的,张妈妈身子还不爽利,容舒便让盈月留在东次间照料着,只带了盈雀一人回侯府。
门外停着辆镶金嵌玉的华盖马车,盈雀正在点着带往侯府的回门礼,见容舒出来,忙碎步贴上前来,悄声道:方才奴婢出来清点东西,常吉也跟了来,给奴婢塞了幅春山先生的画以及一串大慈恩寺的佛珠,说是姑爷给侯爷同老夫人特地备的礼。
承安侯爱风雅,尤爱建德年间的大才子春山先生的山水画。春山先生行踪缥缈不定,这十来二十年已经没有新的画作问世了,顾长晋能弄来这么一幅画实属不易,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盈雀那张俏丽的脸难掩喜色,掩着嘴儿笑道:奴婢瞧着,姑爷心里还是看重姑娘的。
容舒一愣,忽地想起,上一世也是有这么一遭。
那时她也同盈雀一般,喜不自胜,以为顾长晋是特地为她费的心思。
那画和佛珠在哪儿?
盈雀往车内一指,道:我怕这两样东西放礼车里会弄丢,便装进了一个小箱笼,放到马车里。想着到了侯府,再搬回礼车,让人送进荷安堂。 荷安堂便是容舒的祖母容老夫人住的院子。